我把扎着肉的凶刀丢在长毛面前:“最后问你一次,你真名叫什么?”
长毛吓得又一哆嗦,“沈三!沈三!先前我以为你们是阴差,我不敢报真名!我就叫沈三!我老爹老娘生了我一个,他们想多生几个,所以给我起名叫沈三!千真万确,千真万确!”
我一阵无语……
“你现在不怕我勾你的魂了?”
长毛沈三嘴角抽搐两下,强笑道:
“我想明白了,真是阴差勾魂,你们能不知道我叫什么嘛。镇上那么多人都没了,镇子都没了……我一个人活着,也没啥意思了。想通了,我还怕什么?”
见他说到后来,眼神又有些闪烁不定,我忍不住笑:
“镇子是没了,镇上的人也没了,你俩儿子可没在镇上。”
沈三浑身一震,神色惊恐间,眼神中竟闪过一缕寒光:
“大爷,您见过我那两个不争气的犬子?”
说这话的时候,他竟然将那凶刀捡了起来。
我冷笑:“你有一点倒是没说错,还真是不争气的犬子。不过,貌似你孙子更不是东西。”
沈三一愣,随即手一抖,凶刀落地,涎笑道:
“就知道爷您是跟我玩笑,就说我沈三年轻的时候干过不露脸的事、我就再不是个东西、就说您是另一头的
差爷,我孩子可是好孩子,祸不及妻儿,您肯定不会对俩孩子怎么着!”
见他翻脸跟翻书一样,我越发觉得有点意思,“你说的对,我没把你儿子怎么着,可是你孙子那是真不厚道,我多少给了他点儿教训。”
沈三仍是一副涎皮赖脸模样,“爷,您玩笑,您还逗我呢。嘿嘿嘿,实不相瞒,我年轻的时候真干过不要脸的事,家安在四灵镇,但镇上没几个人看得上我们家,谁又会把闺女给我们家小子?嘿,我们一家三口,就是老小仨光棍儿。真要有孙子,那得是……”
我忍不住截断他:“你有个孙子辈儿,他叫沈~穹~山!”
我一字一顿,听似斩钉截铁,实际就是好奇他会有怎样的反应。
没想到沈三闻言一呆,接着竟跪着向后退了两步,连着冲我磕了三个头。
我反倒被他弄愣了,见他神色郑重,试探着问:“你真有个孙子……”
话说半截,我就觉出毛病来了。
沈三这个名字是真是假不说,但可以肯定,他是百年前四灵镇的人。真要这个时候老滑头就已经出生了,那老滑头得多大岁数?
沈三磕完头,再次拿起凶刀,将刀尖的肉蹭掉,又将刀身在尸体衣服上抹了抹,藏进怀里,才正色对
我说:
“我现在还不知道大爷您是何方神圣,但您刚才说教训过我孙儿,我是信的。旁的不说,真要我孙儿得罪了大爷您,沈三在此替他跟您老赔个不是,只求您老手下开恩,别对他太狠了。”
“为什么?”我好奇到了极点。
沈三忽然露出苦笑:“我说过,我年轻的时候做过不露脸的事。”
我说:“大致了解,你本来是汤家的仆人,后来欺负了姨太太嘛。”
沈三一窒,紧接着脸一红,“看来您真是高人,连我这点破事都了如指掌。”
他叹了口气,“说真的,我是不是东西,是下三滥,可一个巴掌也拍不响不是?咱就单说,这件事败露以后,要按镇上老人的意思,那就得把我活活打死。可主家汤爷仁义宽厚,不但保住我一条贱命,还成全了我和我老伴儿。他老人家煞费心机,资助我开了那么间铺子,就是真给了我们一家一条活路啊。
话又说回来,汤爷肯放我一马,可四灵镇就这么大,我留住了命,却是没了脸了。我大小子出生的时候,本来是想着,找镇上的教书先生求个名儿的。可凌先生眼里不揉沙子,是答应给我儿子起名,还给我们沈家排了辈儿。爷,您知道他给排的什么辈儿吗?
四个字——贱、穷、女昌、贼!”
我只能是干笑,他说的凌先生,也不知道是四方镇三哥的爷还是祖爷,但这四个字的辈分排的,可说是损到家了。
沈三说的眼圈泛红,“我是办了不是人的事,可那刚出生的孩子什么关系?可镇上的人都对我一家看不上眼,说我是活该。我也没能力拖家带口的搬走,就只能是应了。
可……可后来汤爷听说了这事,就把镇上的人都召集起来,他把那些笑话我们家的人挨个数落了一顿,然后……然后替我们家又重排了一回辈分。这次的四个字是——俭、穹、荣、盛!”
沈三揉了揉眼睛,冲我一抖楞肩膀,“你要说别的,我还真就当你胡说八道,可你提到穹山,除非您和汤爷有深交情,不然那您就是大罗金仙、有大能耐的高人啊!
咱还说回当初,徐家祠堂,城隍爷魁星翁面前,汤爷替我家排了辈儿,所有人都走了,他老人家把我带到家里,不光又帮补了我一笔钱,还请我喝酒,给我宽心。
他老人家好喝酒,他是真爷们儿、大好人!他怕我想不开,劝我多喝少想,后来他自己也喝多了。俩人都迷糊了,他就跟我说,只要我对我媳妇儿好,就比什么都强。他
巴望着我能开枝散叶。单给我大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