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睿所在的营帐一晚上灯都是亮的。
他面前的卷轴上,龙飞凤舞的行草,写的是与云悠悠的和离书。
他是战神王爷,手握特权,和离书不需要像寻常老百姓那样,必须拿到官府去备案盖章,只需要他盖上自己的官印,便能生效。
官印就摆在桌上,可他迟迟不舍得盖。
一旦盖上这个章,他与云悠悠以后就再也不是夫妻,从此变成毫无关系的路人。
他将再也无法拥有她。
一整晚,慕容睿都在回想二人成亲时的情形,还有这几个月,两人共同经历过的岁月。
心里的懊恼和悔恨已经到达极点。
她明明如此美好,如璀璨的珠宝,光彩照人,如一朵娇艳魅丽的蔷薇花,自带芬芳,可当初他却像被灰尘蒙住双眼,视而不见。
不仅如此,还曾用最恶劣的语言和行为去羞辱她,打压她,一遍遍伤她的心,把她的心越推越远。
如今他浪子回头,终于发现她美好,想用一生去爱她,呵护她,可老天偏偏给他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竟逼着他亲手写下与她的和离书。
从此,两人的关系一刀两断,更是要天各一方。
若不是他身上还有无法推卸的责任与义务,真想不管不顾,什么都不管了,带着云悠悠远走高飞。
就在慕容睿盯着桌上的和离书出神时,一个副将匆匆闯进营帐,
“王爷,不好了,宜州以东的雁门关已被索虏攻破,之后索虏大军恐怕会以此为突破口,一路向南,直驱我南靖腹地。”
“你说什么?”慕容睿思绪被拉回,怒道:
“雁门关被破,这么险峻的关卡,怎么会说破就破?守城的王猛呢,是干什么吃的!”
“回王爷,王将军死守一夜,奈何寡不敌众,他本人不幸身中毒箭,现已昏迷不醒。”
“寡不敌众?”慕容睿一双锐目死死盯着副将,“索虏有多少人?”
副将道:“索虏这回突袭,带了足足1万骑兵,3万步兵精锐,且各个手拿淬了毒的弓箭,守城军士一旦被毒箭射中,无一幸免,全部昏厥不省人事。”
“哼”慕容睿冷哼一声,道:“又是用毒,索虏可真是卑鄙无耻。”
“王爷,不光是雁门关,其他几个关卡也频频遭袭,形势万分危急,咱们必须尽快找北燕骑兵做外援才行,只有与他们强强联手,才能阻挡住如此猛烈庞大的攻势。”
“本王知道了。”慕容睿瞟了眼桌上写好的和离书,终于不再犹豫,伸出略微颤抖的手,拿起一旁的官印,重重盖在落款处。
生死存亡面前,他已经没有机会去伤感自己的情爱,必须先想办法过眼前这一关才行。
将卷轴卷好,对一旁静候的一个侍卫道:
“替本王把这个卷轴,速速送到北燕五殿下宇文战手上,他收到后,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是。”侍卫领命,接过卷轴,掀帘出了营帐。
……
北燕军营。
宇文战营帐中,他的副将雷成正在向他汇报南靖边关战况。
“五殿下,如今除了宜州,宜州以东的雁门关昨晚已被索虏攻破,守城将领王猛身中剧毒,现已昏迷不醒,其他几个关卡的将领还在苦苦支撑,但也到了强弩之末,等索虏大军把那几座关卡也拿下,南靖腹地危在旦夕不说,还会趁机往周边扩张,我北燕边境也会危机四伏,全体大军不得不重新进入备战状态。”
见宇文战没说话,雷成急了,劝道:
“五殿下,南靖和咱们向来都是唇亡齿寒的关系,若到这份上咱们还选择袖手旁观,北燕边境马上也将麻烦不断,今年恐怕连过年都不得安生,陛下若知道,定会把您骂死,您要不还是赶紧出兵增援吧?”
宇文战看了眼沙盘,俊眉轻蹙,道:“没想到索虏得了宜州后,如虎添翼,变得这么厉害。”
“那您是如何打算的呢,咱们现在就出兵增援南靖吧,不能再拖了?”
“不急,再等等。”
“啊,还要等啊!再等战火真烧到我们自家门口了。”雷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正准备再说点什么。
营帐的帘子被人一把从外面掀开,高寒拿着一卷用油纸包裹的卷轴,冲进营帐,兴奋道:
“主子,终于等到了,慕容睿让人送来了小云朵的和离书!”
“快拿我来看看!”
宇文战忙从他手里接过卷轴,三两下撕开外面包的油纸,走到桌案前,将卷轴平铺在桌案上展开,一目三行看完,眸子里满是笑意,咧嘴道:
“太好了,几经波折,我的小云朵,终于恢复自由之身!”
转头对一旁还等着他发话的雷成道:“雷成,不用再等了,你马上去集结军士,我们即刻出发,去增援南靖大军。”
“是!”雷成大喜,忙领命下去准备了。
宇文战对高寒道:“高寒,给来送卷轴的南靖兄弟赏一锭金子,并让他回去转告睿王,我将亲自挂帅,与他强强联手,将索虏赶出宜州城和雁门关。”
“是。”
南靖腹地危在旦夕,宇文战没时间耽搁,必须即刻出发前去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