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点。
慕蹲在马路牙子边, 交代顾庭记
得把今天下午的佛经抄完。
一瘸一
拐的顾庭摸了摸鼻子,说好。
顾庭问他要去做什么。 慕起身,拍了拍屁股的灰,
慕一
板一眼道:“回去抄佛经。”
顺带向祖宗赔罪。
赔罪自己给慕家找了个四四码的大脚男媳妇。
晚点半。
慕坐在车后座,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倦。
夜幕下,黑车疾驰掠而过一排排路灯。
半空中,一黑一的身影一前一后拽着一个游魂。
游魂目光呆滞,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黑无常面无表情用铁链拘着游魂,听身旁的无常嘶了一声。
无常低头翻着手中的生死簿费劲才道:“钟广,男,年龄七二, 死因, 寿终正寝……”
“等等,老黑——”
黑无常抬起头, 看无常黑着脸道:“抓错人了。”
被铁链拘束的游魂看才不过二多岁, 哪里是生死簿的七二岁。
自从换了那群老古板写生死簿,他们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抓错人了。
一黑一的身影一边骂着书写生死簿的老古板, 一边拘着游魂往正的死者住所赶。
月亮掩进云层,光辉模糊。
晚一点,卧室如同往常关灯,留了一盏昏黄的小夜灯。
大床,听身旁人平稳的呼吸声, 慕悄悄睁开了眼。
面前人一副沉睡的模样,大抵是平日里肃冷惯了, 在睡梦中依旧是唇角稍稍向下。
但是睫毛很长。
他娘说,睫毛长的人有福。
小鬼没忍住, 偷偷伸手玩了一下面前人长长的睫毛。
看着男人睫毛动了动,慕想起了前不久在墙角,他们两人在假装亲吻时,阎鹤的睫毛碰在他面颊,有些痒。
小鬼耳根忽然有些红。
他收回手,转头趴在枕头,开始在心里默念明天要抄的佛经,一边默念一边想着慕家的祖宗对不住了。
第二天。
阎鹤发现空闲时,小鬼没在看本,而是在奋笔疾书抄东西。
他问:“大人在抄什么?”
慕总是含糊地说没什么,随抄一些东西练练手。
但是这么说,他手的动也没见停,成日在书房埋头抄佛经。
小鬼用不惯如今的纸笔,用的笔都是毛笔与研磨的墨水。
他从前都是有人伺候着研墨,如今自己铺纸研墨抄写,一两页还好,但要抄写一整本佛经,要研大量的墨,于是常常把自己弄脏兮兮。
阎鹤晚回来,总能见小鬼伏在书桌前奋笔疾书,手与脸却沾染着墨点。
小鬼浑然不知,有时觉鼻尖痒,还抬手蹭蹭鼻尖,墨团散开,活脱脱跟小花猫一样。
有一次阎鹤靠近,还听伏在书桌前的小鬼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仔细一听,发现小鬼在念叨着自己的太公、太奶和一堆祖宗,说完后,开始念着拗口的佛经。
阎鹤起初以为慕在给相熟的水鬼祈福。
毕竟小鬼连手机都经挑好了,就等着水鬼回来。
可过了两天,他在小鬼的嘀咕声中听了自己的名字。
他听见小鬼同自己的□□太奶念叨说他虽然脚大了一些,但是心性却是一顶一的好。
阎鹤觉小鬼这是给自家□□太奶介绍自己的朋友。
青天小老爷一向都有股板正劲儿。
大概介绍完他,就要给□□太奶介绍曾曾曾孙顾庭了。
但接连过了几天,阎鹤没在小鬼抄书的嘀咕声中听顾庭的名字。
在七夕前一晚,慕也终于把厚厚的佛经抄了几遍。
当他放下毛笔时,心下也稳了稳,觉自家祖宗应该看了自己的诚意,不会从棺材板里跳出来。
而且他们家也不止他们一个断袖。
小鬼心虚放心地将抄好的佛经整整齐齐地摆在书桌,仿佛给祖宗检查一样。
———
第二日七夕。
卫哲送给慕一台游戏机。
慕很高兴。
毕竟除了阿生,这是死后他收的第一个生辰礼物。
他躺在沙发,举着游戏机,扭头问卫哲这个游戏机贵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