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至露重。
谢府外留下一地白花花纸钱,随风而逝。
寂静的府中传来阵阵诵经声。
谢姝祈是被这响声吵醒的,她头疼欲裂,像是有无数把刀在她睡梦时生生劈下,引得她起身时直发懵。
外头天黑了。
她的目光定格在撑开的窗户外,月上梢头。
晚上了?
她已经睡了一整天了。
谢姝祈冷眼看着窗外的月色,闭上眼睛,忽然一道人影闪过,她耳朵一动,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咯吱…”
半开的窗户被人完全推开,外头的冷风争先恐后地涌进来。
谢姝祈眼睛眯出一条线,她看清楚来人,皱着眉头,丝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半夜爬我的窗,所为何事?”谢姝祈刚打起的精神,在瞧见她的那眼便下去了。
虽然两人在大理寺没给对方什么好脸色,但她也不必害怕苏清风会像那批杀手一样不论如何都要杀她。
“也不算什么大事…”
苏清风感觉自己不是来探望人的,反倒像个小偷,偷偷摸摸地来,还被人抓个正着。
她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地模样,笑了笑道:“听说你悲伤过度,哭了一整夜,病倒了,就连今日丧礼都是谢不歇和谢意然主持的…我来瞧瞧看你是不是快死了。”
听完她的话,谢姝祈如往日般沉着脸色,一般这样,她就是心情不大好了。
她扯了扯嘴角,问苏清风:“你瞧我这副模样像是悲伤过度吗?”
“不像。”苏清风认真摇头。
谢姝祈整个人瘫倒在床上,内心不管再怎么波涛汹涌,她的脸上都无风无浪。
他们也是会找好借口。
悲伤过度…
不失为一个好理由。
苏青风直白道:“不仅不像悲伤,反倒像是被人下了药睡了一整日。”
谢姝祈说:“苏大人聪明,一猜就准。”
她当然知道,早时她就闻出粥里头不对劲了,大大小小的药物她都认清个遍了,那药只不过让她睡一觉,并不致命。
好在,谢姝祈也不想去丧礼,干脆一股脑全喝了,就当做安神粥吧。
“怪事!”苏青风笑道:“阎王谢六也有脾气好,不生气的时候,竟然没罚下药之人,怪哉怪哉。”
谢姝祈少见她打趣人,冷静地笑着说:“我不气。”
怎么可能!
没经过她的同意,私自替她做决定,还生怕她前去,用腌臜手段下这种药。
等她抓出来是谁的鬼主意,那人便遭殃了!
“也罢,你还是早日走出阴霾吧,节哀顺变。那场古画被盗的案件已经抓到真凶了,两日后你便回来吧,顾家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寺卿的意思是把此案交给你办。”
谢姝祈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苏清风在旁坐了许久,眼见她没有继续说话的意图,悻悻起身告别。
谢姝祈枕着自己的手臂,缓缓抛出一句:“慢走。”
既然他们并没有让谢姝祈起身,继续操办谢广圆后事的意思,那谢姝祈也乐得自在;她正愁这几日屁事多如牛毛,没好好休息呢。
自从知道,谢广圆的死亡是一场骗局,谢姝祈就想把这块烫手山芋丢得远远的,连装都不想装。
若是前头哭丧,让她来哭她是真的哭不出来,不但不哭谢姝祈还想一把掀开棺材,揪起谢广圆的领子问她,为何做这样的臭局。
不仅如此她还想唾弃一口——呸!你这个半老之人,拿孩儿们的忧伤当风筝放!
害得七妹八弟眼睛都哭肿了。
生气之余谢姝祈又庆幸,庆幸只是做局。
她的亲人还活着。
她躺在床榻上抱着被褥,滚了一圈,把自己埋入被褥中。
常言道,人生三欲,食欲私欲x欲,满足其二日子定然舒坦。
谢姝祈感觉睡欲已然满足了,只剩下食欲了,这种感觉在柔软的被褥包裹着她的身体时感觉明显。
“阿祈…”
门外传来女人不合时宜的声音,她紧接着又道:“你还好吗?”
“我可以进来吗?”
女人的声音轻柔,如同柳絮般飘进了谢姝祈的耳中,像是怕打扰到她一样。
谢姝祈耳朵一动,紧接着闭上眼睛。
她不想见她,只得装作没听见。谢姝祈心里头觉得,只要她不理门外的人,那人便会灰溜溜地回去。
等明日她再想个法子把江白锦赶出去。
岂料这闭门羹江白锦压根没打算吃,不仅不吃她还说:“那我进来了…”
也不管谢姝祈怎么说,她便推门而入。
谢姝祈心中一怒,她最讨厌有人不经过她的允许进屋了,脏死了。
可她推门的动作实在太快,谢姝祈在生气和不想看见她中反复纠结,最终躺回床上。
她整个人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任凭谁看见了都觉得她是真的沉沦于睡梦中。
江白锦入了门径直朝她床榻处走来,一步也没有多做停留。
“我给你带了吃的…”江白锦说。
紧接着,谢姝祈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