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营地有些距离,先前对方的阵势是直扑他的所在,谁能想到他们又会绕路去攻下这一处?
他心下是浓重的不安,面对这般缜密到近似冷酷的敌人,谁人能够放松,这等急行军下连攻两地,他不知道对方具体所用的时间,但想来也觉是件难以置信的事情。
被晾了几日,最早想要暗中招兵逃脱的心淡了,他转而开始思索对方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荀晏却未想着那么多,他只是单纯的忘了这人,等到赵云与他提及时还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有个叫杨秋的将领。
……他还以为他死了来着。
荀晏揉了揉眉心,一边扶着文案起身,一边与赵云说道:“麻烦子龙带他过来……”
赵云听到一半,却蓦的见眼前人直接向前倒下,他脸色微变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荀晏。
“将军?将军?清恒?”
他连唤了几声却未得到回复。
那人面色苍白,眼下还有些青黑,闭上眼后失了平日的神采,显得格外疲惫与虚弱。
……其实也很正常,以荀清恒的身体来看,熬上这么一路,若是不出点什么事才叫奇怪。
赵云面色凝重,一边掐着人中,一边匆匆嘱咐一旁紧张的侍从去唤军医。
“咳……不必了……”
身旁低弱的声音响起,一只苍白冰冷的手按在了赵云手上,也不知是想安慰还是如何。
荀晏虚虚喘着气,感觉眼前一片浓重的黑雾未散,晕眩得仿佛天旋地转,耳边只有急促的心跳声,他只能难耐的阖上眼,将所有重量压在了身旁那年轻将军身上。
赵云险些气笑,他甚至能感觉到边上人细微的在颤抖。
“清恒这是讳疾忌医?”他问道。
荀晏缓了好一会儿,稍微有了一两分气力后,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含糊不清的抱怨道:“疼死我了……下回轻点……”
这掐得他都垂死梦中惊坐起了,他婉拒了赵云的搀扶,自己扶着身前小案也算坐住了。
“……可要暂留此地休整两日?”
赵云皱眉低声问道。
“不必,”荀晏答道,“前线应当战事已起,待此间事了再说。”
那军医终究是被拽了过来,他知此行艰难,自然没带老师,那军医看上去也是愁眉苦脸,老生常谈的叨叨了起来。
“禀赋不足,素体虚弱,兼久病失养,劳欲过度,气血两虚……”
那老医工没叨上几句就被荀晏轰了出去,他想了想总感觉自己好像又忘了什么。
“把杨秋提来。”
他说道。
见过了杨秋,他一反待此地李姓军阀的无情,反而好言拉拢,有意无意的许诺了一些什么,对方也是被他带偏,本就有些立场摇摆不定,如今干脆屁股一歪恨不得喊一句主君。
等他离去后,荀晏面上笑意淡去,他胡乱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胸口,将有些放凉了的药汤一饮而尽,陡然便有些烦躁了起来。
他已截断联军退路,如今却得看曹昂能否抗住,也要看吕布是否会如期而至,联军想要速战速决,他也想要速战速决,对面拖不起,他也拖不起。
他跑的太深,与前线的联系基本丧失,如今只有按照原定的计划继续走下去。
他琢磨着在杨李二家缴获的一批物资,干脆将荀缉唤到了身边来。
“令骑士一人配三匹战马,只取口粮袭击下一个据点。”
关中联军多有游牧民族的习性,又分散扎营,反而给了他逐一击破的机会,他不需要后勤补给,只需打下敌人的据点作为补充,其中最需注意的是得快,决不能给人跑出去求援的机会。
这是以战养战。
荀缉利落的应是,正欲离去,身旁的长辈眼疾手快揪住了他的袖子。
“伯纠,”荀晏唤道,声音却是软了下来,“这几日你待在我身边。”
荀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脱口问道:“中丞还有何要事?”
那青年面上有些挂不住,只得拉着他的袖子低声含糊其辞的说道:“这几日有些旧疾反复……你留在我身边,莫要让旁人知晓我的状况……”
他麾下并非全是亲信,段煨部众、杨秋以及各种降将,战时主将病了,不仅是打击军心,只怕更是压不住这些人。
荀缉皱起了眉,他反手扶住了自家叔祖,近看才看到他鬓角的虚汗,一瞬间实在难掩担忧之色。
他这长辈实则很不喜叫人担心,如今会直言恐怕也是自己也摸不准自己撑不撑得住。
“叔祖且放心。”
他抚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