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虚掩着。
陈晏把橱柜里吃的全部搬出来,王三一手拿着鸡蛋糕,一手攥着牛肉条。
旁边桌子上放着刚冲的奶粉。
他说起这三天的遭遇,那天陈晏让他去查段强的身份,一开始王三并不认为有什么危险。
这些年梁竞舟在县城里留下不少人脉。
有时候犯懒,就让王三或者陈三元去,他找的是宋家旁支,说是旁支,其实也不过是挂了宋家名字,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县里人都叫他宋大嘴。
王三刚表明来意,宋大嘴神秘兮兮,一把关上大门,眼神贼溜溜,“查不了查不了。”
王三一条腿卡进门缝,几张摞在一块的大团结递进去,宋大嘴眼底闪过一丝贪婪,却还是摆摆手。
“王三,咱都知道你是跟舟哥混的,要能说我肯定说,”他朝上指了指,“保密着呢。”
宋大嘴这人爱财,但也惜命。
王三又抽了几张大团结,宋大嘴脸色纠结,猛的抽走那些钱,朝王三使了个眼色,他住的偏僻,房间又用黑色窗帘遮着。
大白天也黑漆漆的,宋大嘴从桌子里抽出一叠资料,压低声音,“这是我能查到最多的东西了,是从京市来的。”
“段强不是什么大人物,不过他身后人是这个,”宋大嘴竖起大拇指,“听说前段时间刚找回个儿子,现在是给孩子铺路呢。”
王三指指资料上最后一行,疑惑,“段强以前只是个资料员,连官场都没进过?”
宋大嘴点点头,“所以说才吓人。”
“你想想,能把这样一个人塞过来当县长,那得是多大的本事,哦对还有,他身边那个姓褚的。”
宋大嘴翻开王三手上另外一页,“你看看,这个也不得了,土生土长的京市户口,怎么就甘心给个资料员当部长。”
资料一共也就两页。
王三若有所思,总觉着京市听着耳熟,但他又不是陈三元,跟在梁竞舟旁边都知道。
房门从外隐蔽敲了六声。
这是上门做生意的信号,宋大嘴一把抽过王三手里的资料重新塞到桌腿里,朝后努努嘴,“赶紧走吧。”
自己则是拖拉着去开门,后门在房间柜子里。
王三刚拉开柜子门,就听外边一声闷哼,他熟悉这个声音,绝对是遭了重击。
当下吓出一身冷汗,顺着后门死命往外跑,身后传来脚步声,王三没敢回头,仗着地势熟悉。
好不容易甩开身后那个人,他藏在黑夜里,打算等天一亮就去找陈晏。
黑市门封着。
王三一天没吃饭,本想翻墙进去找点吃的,刚从墙上跳下去,脑袋一疼,眼前一黑。
等他醒过来,关在黑市那张桌子上。
他试探喊了几声,无人应答,王三琢磨着自救,好不容易磨断身后绳子,外边天又黑了。
黑漆漆的屋里进了个穿雨衣的男人,手里拿根铁棍,他没说话,直接砸断王三一条腿。
王三当时就疼晕过去,再醒过来,就是今天。
他强撑着翻过墙壁,外边看不见任何人影,王三避着人群走,好在路上他还算聪明,直接去找十四,没敢开车,骑着自行车来的。
王三怕形迹败露,特意叫十四在村口守着,至于为什么说是冲陈晏来的,王三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叠的皱皱巴巴的纸。
估计被水泡过,上边字迹不明显,还烂成一块一块的,王三递给她的那块上正好写了陈晏两个字。
后边泡的模糊,隐约能看出不好,一定要,杀了。
王三喘了几口气,语气激动,“这是从那个穿雨衣的身上掉下来的,他打我的时候我拽了他一下,他没看到。”
“你快走吧,离开田水村,去找舟哥,去海城!”
陈晏攥紧手里的碎纸,眼神不自觉落在王三腿上,她摇摇头,“先别说这些,我带你去医院。”
王三的腿已经很严重了。
他这会缓过来,正想说话,十四急匆匆的,眼睛瞪的老大,“嫂子,村头有人来找你,”想了想,又补一句,“是个女的,短头发,烫头。”
陈晏心底大概知道是谁,她示意王三先去东屋坐会。
又给十四拿了点吃的,他倒是不饿,坐在东屋书桌前,小心撩开窗户上的帘子,露出一角。
没过多大会。
任姐蹬着高跟鞋,敲了几下门,“陈晏在家吗。”
陈晏把屋里王三他们踩的泥水擦干净,喊了一声,“在呢任姐,你怎么有空过来。”
她倒了两杯茶。
任姐放下手里的资料,把杯子放在一边,表情犹豫,“陈晏,我这趟过来是想问问你,咱手表厂的销售你有门路没。”
陈晏表情惊讶,但还是点点头,“不是供销社那边已经联系邻省了吗,而且当初梁县长走之前不也有文件?”
任姐叹了口气。
她把资料递给陈晏,“邻省那边不知道咋回事,现在非说不要咱的东西,不仅不要,他们也要建手表厂,这是他们那边的招标方案。”
陈晏随手翻了几下,面色阴沉,“段县长给出去的?”
任姐赶紧比划出个嘘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