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醒来后，大脑像过载的机器，运行了五分钟，才开始工作。
然而，前一晚的记忆就像被木马侵蚀，呈现出一个个记忆碎片。记不起连贯的情节，只有声音，面目可憎的脸，还有……清凉的吻。
叶秋猛地吸了口气，一个声音此时钻进她脑中。
“睡得好吗？”
熟悉的声音，陌生的语调。
叶秋看着门边的少年，大概是没完全清醒，少年的沉静让她徒生一丝异样感。
“已经是午饭时间了，你想先用餐，还是泡完澡再用餐？”
怎么不叫姐姐？叶秋嘟了嘟嘴，内心不满道。然后她按了按太阳穴，再次确认眼前的信息——她在自己的房间，说话的人确实是阿南。
她还穿着昨晚的衣服，见领口和下摆被撕裂了，赶紧扯过毯子裹住身体。下床后，她拉开窗帘、推开窗。冷风顿时灌进屋内，冻得她毛孔颤栗，但精神也清醒了不少。
不是做梦，也没有产生幻觉。
少年仍旧站在门边。他一向很安静，但今天有点不一样，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平静。
不像一个孩子。
叶秋蹙眉：“阿南？”
少年微微一笑。
“他在睡觉。”
叶秋表情僵住，“你说什么？”
“阿南，他目前在沉睡中。”
“那你是谁？”
“这具身体的副人格。”少年说：“我还从未在别人面前出现过，所以没有名字。”
叶秋风中凌乱，窗外的阴天，衬着她脸色愈加苍白。
他刚刚说什么？副人格？阿南有人格分裂症？可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这么久，也没见过阿南发过病啊？
内心质疑的同时，叶秋疾步走到少年跟前，双手去掐他的脸，“演戏？还是耍我玩？”
力道说小不小，但还是有几分痛的。少年由着她捏扯，淡定的表情渐渐生出些委屈。
这才对！叶秋满意地看着他吃疼的脸，心道：这才像个乖孩子。
可“乖孩子”再次开口。
“阿南可能喜欢你这么对他，但是我还不是很习惯。”他语气不深不浅说道：“所以可以松手了吗？”
四目相对，少年的静谧的双眸中找不到一丝破绽。
尤其看着她时，是没有温度的。
叶秋倏然脚底生寒，退开两步后，收拢拳头，定了定神。
“你……什么时候？”
她这话问得不清不楚，但“阿南”一秒读出了她的疑惑。
“第一次出现是在这具身体五岁的时候，跟我一起的还有几个兄弟，不过那时我们只是精神症状的几个分支，还没形成自我意识。后来经过一些条件刺激，我们出现次数就多了。而我被主人格的潜意识受用，吞噬了另外几个兄弟，才形成了目前的完整人格。”
叶秋脸刷白，看着少年，情绪又惊又慌。
“阿南”还在继续解释他的出身。
“不过，这具身体的主人格的意志力很强，在利用我逃出来后，准确一点说，是遇见你之后，他一直在压制我。这一年多，包括这次在内，我总共就出现过五次，其中四次都是半夜做噩梦被惊醒，每次醒来撑不到十分钟；甚至这次跟上一次出现，中间相隔了快半年，我差点就要一直沉睡下去。”
“阿南”说着，凝视着她：“还是因为近几个月，主人格情绪时常不稳定，我才……”
叶秋出声打断他。
“别说了。”她深吸了口气，“我要先洗个澡。”
“需要我帮你放热水吗？我知道主人格——”
“闭嘴！”叶秋隐忍着不知名的情绪，“出去！”
浴室内，叶秋潜入水中，将五感隔绝，让自己大脑放空。可少年的脸就像气泡一样，时不时在脑海浮现。热腾腾的蒸汽，让她紧绷的神经得到放松，回想这一年多跟阿南的相处，人格分裂？怎么可能！她脑袋抽疯了才信了他的胡言乱语。估计是进入了青春叛逆期，对她不满来吓唬她的。一定是这样，她排除掉少年恶作剧之外的一切不合理猜想，并且开始脑补要怎么拆穿他再揍他一顿解气。
这时，传来“咚咚”两下敲门声。
“你还好吗？”
“……”
“你比平时泡澡的时间晚了十分钟，而且一直没水声。这具身体的主人格已经开始担忧——”
话未完，一个东西砸到门上。
“滚！”
接近下午两点，饭桌上摆好了叶秋爱吃的外卖。
一大碗红油油的川味水煮鱼片，两碟小菜，两份白米饭。
少年将饭菜摆放得整整齐齐，等叶秋上桌。
“我不会做饭，所以点了你爱吃的。”
闻着饭香，叶秋确实饿得有些头晕眼花了，吃了几口后，瞧见坐着一动不动的“阿南”，玩味道。
“咋啦，该不会连筷子都不会用吧？”
“阿南”摇头：“我不吃辣。”
可是平时没少带阿南吃辣的啊，他做饭的时候都会放几颗红辣椒呢！原来人格分裂，除了外形真的哪哪都是另外一个人吗？
叶秋立即想到些什么。
“你不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