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州刺史于磊是一个工作狂。
在任期间事必躬亲,不管什么事情他都要过目一遍才行。
虽然邓州上下风土人情还算不错,官员也还算尽忠职守,但是三周之内处理的公务几乎能堆成一座小山,这也是有够离谱的。
不过,李存希还是得一一拆开来看,看看其中有没有关乎于大户人家的卷宗。
五个人一直排查到天黑,也没能查到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端倪。
晚间,刺史府的下人送来食物,几人赶紧吃了个精光,而后继续投身其中,开始排查里面的各处问题。
临近亥时,几人终于看不动了,各自丢下手里的卷宗,退到正堂喝茶。
至于里面剩余的大半卷宗,几人是一点都看不下去了。
各自吐槽了一阵,又嫌浪费口水,只顾着吃着糕点喝着茶,晚些继续去排查。
要说让刺史府其他人去排查这些卷宗,李存希也不放心,倘若里面有幕后黑手的同伙,岂不是直接就给糊弄过去。
同样没有睡觉的糜青吩咐厨娘去煮宵夜,而后带着一份名单来到了正堂。
“李少尹,按照您的吩咐,于磊生前三周之内提拔的官员都在这个名单之上了。”
“其中包括了州里大小衙门,各级官员,甚至还有招收的衙役。”
“不过,根据我白天的调查,这里面其中一部分人的背景可能比较特殊,但是都跟陈家以及百鸟商号没有任何关系。”
听着糜青的解释,李存希几人凑在一起,拿着那张名单从上往下,一列一列的看。
看到第一个名字的姓氏是“糜”的时候,李存希就知道为什么糜青说这些人的背景可能比较特殊了。
合着第一个就是关系户,一准糜青自家人,这背后邓州长史,这关系能特么的不特殊么。
从上往下仔仔细细翻看了一遍,李存希也没找到姓武的、姓陈的以及姓于的。
这三个本案之中最特殊的姓氏,在这张纸上一个都找不到。
“那他见过什么人?”李存希随意把名单交给了武延昊,问道。
“这里还有一份名单。”糜青从怀里取出另外一份名单,规规矩矩的交到李存希手中。
这一份名单上面,详细的记载了于磊生前三周之内都见过什么人,又和什么人吃过饭。
为了防止李存希看不懂,上面还特地的标注出来熟人和生人。
平日里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种,就是熟人。
其余的都是生人。
熟人一栏排名第一的就是高驰高别驾,在这个别驾工作等同于长史、并且别驾这个官职基本不会出现的时代,州里的二把手一般都是长史,这个高驰逆时代而行担任别驾,和于磊可谓是对着干。
按照上面的记载,于磊生前三周之内,和他吃饭最多的人就是高驰。
再往后就是其他刺史府的属官。
在这个名单之中,不管是生人还是熟人,李存希都没发现谁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在三周之内和高驰吃饭10几次,又和糜青、彭海吃饭将近十次,李存希只能将其划归为大家都在一起用餐,所以各自都算一次。
心累的将这一份名单也交给武延昊之后,李存希只能寄希望于那一堆还没看完的卷宗,希望于磊能留下一部分线索来。
同一时间,于家灵堂之上,来了一个身披黑袍的不速之客。
这个男人淡定的掀开兜帽,露出了他的大光头。
武铎扫了一眼默默站起身来的于寅,没有第一时间和于寅说话,而是按照规矩给死者上了香。
拜完了死者,武铎这才和于寅对视了一眼。
“这几天过的怎么样,还好吗?”武铎淡淡的问道。
“还好,就是跪多了膝盖有些发酸,不过好在家父的债务已经还完了,我以后不需要操心还那么一大宗银两。”于寅十分平静的回答道。
两人默默的对视,直到厚厚的云层再一次遮挡住月光的洒落。
灵堂上昏暗的烛火在一阵又一阵微风的吹动下摇摇晃晃,两人的影子在烛火之下被无限拉长,显得寂寞又凄凉。
“你父亲之死是咎由自取,他的债务就算不还,我从一开始也没打算让你一个孩子还。”
“是啊,你确实没打算让我一个孩子还,但是你可以选择让其他人还。”
“你也算是帮了我一把,于情于理也不该找你要这个债……你父亲母亲走的太早,也不知道还给你留了多少银两,回头要是不够,就找个机会深夜来见我,我会保你衣食无忧。”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我为什么要害怕你杀了我?”
“我父亲的死因到底是什么,难道你还不知道?”
“我知道,但是我不害怕你杀我,因为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是我做的,而且……你也不希望有些事情被查出来吧?”
于寅梗着脖子瞪武铎,但是武铎依旧面不改色。
两人就那样对视着,直到于寅挪开目光,朝着那两具摆放在一起的棺材看过去。
武铎也情不自禁的看向那两具棺材,嘴里还兀自嘱咐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