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姜黎的时候，姜黎穿了身白花暗纹的旗袍，外面套了件同色披袄。
她已经四十岁了，身材却保持得很好，虽然看男人的眼光很差，但是审美却好多了。
盛城的寒风中，姜黎站在街边，像是走错了地方的江南女子。
不同于霍怜青眉目间的淡漠，姜黎显得要柔情很多，有种婉约的美。
即便上了年纪，也惹得路人回头去看。
霍怜青大概能明白姜黎当年的心高气傲。
“进去聊吧。”
霍怜青走到姜黎身边，带着姜黎去了二楼的茶室。
这间茶室，霍怜青之前来过一次，每个卡座都有屏风隔着，这个时间人不会很多。
服务员上了两碟茶点和一壶金骏眉。
姜黎有些惊讶，“你喜欢喝茶？”
霍怜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红茶暖胃，适合冬天喝。”
她轻轻抬手，道：“尝尝。”
姜黎闻言，笑了一下，端起面前的茶喝一口，茶香四溢，姜黎仔细品了品，道：“好茶。”
她的动作很细致，但是眼神里却没什么喝到好茶的惊喜。
霍怜青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她喝茶，跟着闻凛喝，尝得出好坏，品不出滋味。
但是霍怜青喝得很慢，一口茶点配一口茶。
姜黎耐着性子等着霍怜青说话，就是等不到，终于急躁起来。
她生了这个孩子，却没有养过一天，对霍怜青的了解，还不如多年未见的霍正声。
虽然这孩子看起来还算乖巧，但是初见时的印象太深，姜黎下意识觉得霍怜青不好相处。
她露出一个讨好的笑，问：“青青，你不是有事情要问妈妈吗？”
霍怜青放在手中的茶杯，终于开口，“为什么忽然回来了？”
“妈妈想你了啊。”姜黎说道。
霍怜青垂下眼眸，忍着胃里的恶心，接着问：“那为什么之前不回来，现在忽然回来了？”
姜黎沉默了片刻，说出来的，还是那天的话。
她一个人生活不容易，不敢回来，也没钱回来，现在是终于赚到钱了，才想要回来看看的。
“那，妈妈知不知道我欠着债？”霍怜青忽然抬头，笑着问。
姜黎惊了一下，问：“欠债？你欠着谁的钱？”
“闻凛的啊。他资助我读书，又资助我出国，这么多年，光是学费和生活费，零零散散也有一两百万，妈妈要是赚到钱了，是不是回来帮我还钱的？”霍怜青说道。
一两百万是霍怜青根据姜黎身上的衣着。推测出姜黎手边有的钱，说出的数字。
姜黎手上可能没有这么多钱，但是她要是有人，想弄来应该不是难事。
可是姜黎脸色却瞬间变了，惊讶道：“为什么要还？”
“为什么不需要还呢？”霍怜青笑问。
“可你不是和他睡了吗？”姜黎下意识回答。
霍怜青脸上笑意顿消。
她明白姜黎昨天为什么帮她搪塞温奶奶了。
如果说来之前，霍怜青对姜黎还抱有一两分期待，那么现在，就什么都不剩了。
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姜黎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忙伸手抓住霍怜青的手，找补，“妈妈不是那个意思！你是个好孩子，应该明白妈妈不是那个意思的！”
“妈妈只是觉得，你也是成年人了，可以自己做决定了，也到了谈恋爱的年纪了。”
“闻先生对你那么好，你和闻先生在一起也是应该的。”
“你不用去管别人怎么说，只要你喜欢闻先生，妈妈就支持你！”
“我知道了。”霍怜青轻轻笑了笑，反握住姜黎的手，安慰，“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你只是失言了。”
“我相信妈妈的，妈妈当初宁愿顶着所有人的反对生下我，一定是爱我的，我相信妈妈。”
听到霍怜青说起这件事，姜黎心里有些尬尴，却还是顺着霍怜青的话说了下去，“是啊，妈妈最爱你了。”
霍怜青笑着，就好像真的很相信这句话。
姜黎乘胜追击，问：“青青，那你想不想去看爸爸？”
笑意淡去，霍怜青松开姜黎的手，低着头，赌气一般说道：“我不想去看爸爸，爸爸根本不喜欢我，他不认我！”
“当初！当初外婆去世，我连交学费的钱都没有，去找爸爸的时候，爸爸根本不认我！”
垂着头，霍怜青的语气带着哭腔。
姜黎眼中闪过一丝厌烦，却还是起身坐到了霍怜青身边，抱着霍怜青，哄道：“你相信妈妈！爸爸喜欢你的，爸爸当时只是不得已！”
不得已！又是不得已！这三个字已经让霍怜青想要吐了！
“你爸爸他已经后悔了，他亲口告诉我的！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跟我去见他，听他亲自告诉你！好不好？”姜黎哄着霍怜青。
“可是，可是我伤害过爸爸啊？”霍怜青抬头看向姜黎，眼里满是担忧。
姜黎安抚道：“没关系的，你那时候还小，你爸爸不会怪你的！”
显然，姜黎也知道当初的事情。
“那妈妈不怪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