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忙过一圈,江颂宜再次折返回帐篷,就着昏暗的油灯记录病人的用药信息,此时已经是深夜了。
小文送来两个馒头并一碗热水,江颂宜随便吃了几口。
这一整晚江颂宜都没睡,她和包括周大夫在内的几个大夫穿梭在帐篷内,每隔一个时辰就去查看重症病人服药后的反应。
到了天亮时分,陈大夫一路小跑进休息帐篷,他激动到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江大夫!三十一号有个重症病人退烧了!”
江颂宜“蹭”的一下站起来,其他几个正靠坐在草席上打盹儿的大夫也纷纷打起精神,一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谁都没说话,默契地跟着陈大夫往外跑。
到了三十一号帐篷,退了烧的重症病人正在喝粥。
昨天还在发高烧咳血痰,呼吸不畅奄奄一息的人,今天退了烧,精神肉眼可见地恢复了许多,也有胃口吃东西了。
这特效药的效果简直立竿见影!
几个大夫轮流给病人把脉,这阵仗吓得病人僵坐在草席上,连动都不敢动。
周大夫把完脉后,脸上露出了这大半个月来第一个笑容,他问病人:“张二牛,你现在感觉如何?”
张二牛想了想,道:“没那么难受了,之前喉咙跟哽着什么东西一样,浑身像被架在火上烤,今天感觉好多了……周大夫,我是不是快好了?”
周大夫跟江颂宜对视一眼,见江颂宜微不可察地点头,他才笑着道:“对。”
这话一出口,帐篷里其他病人全都聚了过来,七嘴八舌道:“周大夫,他真的快好了?”
“瘟疫能治愈?”
“你们找到治好瘟疫的法子啦?”
“这是真的吗周大夫?我们有救了?”
一片吵嚷声中,江颂宜起身道:“大家先静一静,静一静!”
病人们立刻安静下来,全都眼巴巴看着江颂宜。
“治疗瘟疫的特效药是研制出来了,不过时间紧急,对药的需求量也大,研发药的人正在加班加点赶制,大家不要着急,最多三天药就能送过来,到时候每个人都能用上。”
得了她这番话,众人像吃了一颗定心丸。
不过也有不合群的声音响起:“你们先给张二牛用了药?凭什么药要先给他用!”
站在江颂宜身边的小文怼道:“整个帐篷就数张二牛的病最重,不给他用难道先给你这个还有力气抬杠的轻症病人用?”
那个病人:“……”
从三十一号帐篷出来,江颂宜又去其他几个帐篷转悠了一圈。
服了药的病人基本都有变化,见效快的人退了烧,不再咳嗽,见效慢的病人虽然没有明显好转,但病症没有继续加重。
观察了一夜加上大半天,确定药确实有效,江颂宜叫来隔离区外驻守的将士,让他将这个消息带给张祖谦。
并声明最多三天后会有一批药送到城外,她需要亲自出城去运回来。
消息送过去不到两个时辰,张祖谦亲自来到隔离区外。
他脸上戴着口罩,隔着隔离区的栅栏跟江颂宜说话。
“那药当真有效?”
江颂宜点头:“过去这些天,隔离区每天都有几十个病人不治身亡,从昨夜开始,将士没再往外抬病人遗体。”
“好!好好好!”张祖谦大喜,他往前走了几步,“若能助庭州百姓扛过此次瘟疫,本官定会将你立下的所有功劳呈到御前,为你脱奴籍。”
昨夜亲手杀了人,又经历了小芽儿死去时那场生死绝望,此时的江颂宜觉得比起活着,脱不脱奴籍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她笑了笑:“那奴先谢过大人了。”
张祖谦又问起特效药的事,关于江颂宜要亲自出城取药一事,他道:“本官派人出城去取药便可,不用你再出城跑一趟。”
“不行。”江颂宜早就想好了出城的说辞,她脱下手套,从防护服口袋取出一张纸条,展开给张祖谦看。
“师父放心不下我,亲自下山了,他此番前来就是为了亲眼看看我是否安全,若是我不出城,老人家脾气古怪,恐怕不肯赠药。”
张祖谦一怔,他没听清江颂宜在说什么,目光落在她脱下手套后被消毒水腐蚀得伤痕累累的那双手上。
“你的手……”
江颂宜低头扫了一眼,并不在意:“平日里照看过病人要消毒,难免的,隔离区所有大夫和学徒,还有帮忙照看病人的将士都这样。”
说到这里,江颂宜趁机道:“来日庭州解了瘟疫之险,还望大人论功行赏的时候别忘了那些来帮忙的人,他们也很辛苦。”
张祖谦:“……”
他定定地看着江颂宜,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她穿着厚实的防护服,张祖谦看不清她的脸,但从她沙哑的声音,带着血丝的眼睛不难看出她过去这段时间有多辛苦。
江颂宜跟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样,聪慧,狡黠,大胆,还大气仗义。
明明是个只有十八岁的姑娘家,却比他见过的大部分男子都要勇敢坚毅。
张祖谦看江颂宜的眼神慢慢变得深邃:“好,本官记下了。”
送走张祖谦,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