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辰暴毙后,似乎一切又都回到了正轨,又似乎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
“无忧,这天佑…”
季芸关上了我的房门,似乎有些难言之隐,我又何尝不知她想要说的是什么。
国不可一日无君,虽然现在东国的国号是天佑,可这朝堂上一半的臣子却都是天祥的旧臣,更重要的是,也许是慕辰的荒无度和昏庸,似乎让满朝的官员连带着对慕珩也有了芥蒂。
即便,前有慕冥渊这被人称道的先帝,即便,慕珩是百姓心中爱戴的宁王,但只要他一天姓慕,那拥立我成为女帝,匡复前朝的呼声便不会停止。
“阿姐,慕珩比我更适合做这个皇帝。”
经历这一切后,我的心中早已没有了执念,而也深知一位贤能的君主对于百姓,对于国家来讲是何等的重要。
我,自然做不得那样的明君。
纵然经历得再多,但在大是大非面前,所想所悟比起慕珩而言,终究是多了一份小家子气。
季芸叹了口气,只是望着我,有些欲言又止,可再开口,话却又变成了哈尔说,不论是我还是慕珩,北域永远是东国的友邦。
“阿姐,这是不是好事将近的意思啊?”
我眉眼含笑挽上了季芸的胳膊,难得地看到她两颊染上红晕。
“哈尔说,等天佑的事情过去,他就和爹爹求亲。”
“真好,以后我的阿姐就是北域的王妃了!那西疆可是有了更硬的后台了!”
季芸抬手拍了拍我的脑袋,随即又有些忧愁起来。
“舅舅昨日来信,问天佑近况以及你的决定,他说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永远都会是西疆的圣女。”
我勾了勾嘴角,秦桑的话里之意,我自然是明白的。
如今,不论是我还是慕珩成为君王,朝堂必然会有人提及南城与西疆的归属之事。
“阿姐,不管怎样,一切已尘埃落定,以后,西疆,永远是自由的西疆。”
后来,季芸只是说了些家常的话,她说晚些时候,慕珩会过来,现在,作为天佑的王爷,他必须要处理慕辰死后的事情,也必须要处理好赛娅南下带来的齐齐大军。
其实说起来,虽然只是慕辰名义上的皇后,此时我是应该撑起大局的,但有些时候,一旦有人愿意为你冲锋陷阵,自然而然地,你也只想蜗居在他背后的庇护之下,就如果此刻的我一样。
几度经历离别与险境,现在,我只求后半生所爱之人与自己皆安宁。
…
半月后,慕珩顺理成章成为了新帝,而所谓两全其美的法子,便是在他登基的同日,亲自南下,从西疆将我娶回了天佑。
前朝公主与当朝皇子的结合,自然堵住了朝堂的悠悠众口。
而让我从西疆出嫁,也是向这世间众多邦国示明,东国对西疆的重视。
我依旧记得盖头盖上的那一刻,秦桑眼中的神情,除了对我的不舍和祝福外,还有对慕珩莫大的肯定!
而这一场喜宴,真是好不热闹!
我不记得在房内等慕珩等了多久,只是当酒气扑面而来时,按捺许久的心还是控制不住地跳如擂鼓。
当绣着盘龙的锦靴映入眼帘,我忍不住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却又迟迟等不到慕珩掀起我的盖头。
“阿珩?”
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慕珩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说了声我在。
又过了片刻,我能感受到他双手的颤抖,可当那盖头褪去,朝思暮想之人的面容出现在眼前时,我才惊讶地发现,他的双眸通红又明亮。
“阿忧,阿忧,你终于,终于成为了我的娘子。”
慕珩的话带着缠绵的爱意,又有些小心翼翼,让我有些动容,不自觉的抬手环上了他的腰。
“阿珩,这一生,遇见你,被你选择,是上天对我最大的眷顾。”
两旁的鸳鸯红烛,不断摇曳着柔暖的光,我突然觉得一切有些不真实,又忍不住松手端详起慕珩的眉眼。
慕珩拥着我坐在了喜,或许是紧张的缘故,他体内的金蚕蛊有些异常的不安分,我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明明,我们已经做了夫妻的啊。
“笑什么?”
慕珩宠溺地看着我,脸庞仍是未褪去的红晕,即便那伤疤还若隐若现,可依旧衬托得他更加俊朗。
我抬手抚上他的额头。
“可是需要些醒酒汤?”
“无碍,长竹帮我挡去了一些臣子的酒,倒是没有喝多少,不过赛娅,喝了几杯就跟在宋序身后,嚷嚷着要宋序娶她,倒真是让人难应付了些。”
“是吗?或许宋序本就是对赛娅有意的,只不过,那小子执拗得很,死鸭子嘴硬!”
我打趣着,慕珩却突然又握紧了我的手。
“怕什么,日后阿忧你说一声,我就给他们赐婚。”
我又噗嗤笑出声来,嗔目含笑看向慕珩。
“经历这么多,我想无需赐婚,大家都会明了自己心意的。”
就如同慕珩走进我心中一样。
慕珩却不再说话了,只是颤动着如同一汪深潭的瞳孔看着我,像是有无尽无尽诉说不完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