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沈舒怡是一个可悲的人。
沈万金给她的财富,给她的灌输,让她的目光永远是放在山顶的,可是,山顶的风光固然美好,四周都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啊。
任凭某一处掉下去,都是粉身碎骨的结局。
慕冥渊不爱她,她却始终又执着于他,我不知为何明明身份地位,甚至容貌都不差的女子,怎的就在情爱这一棵树上吊死了?
“舒儿!”
话是温柔的,可神情却没有一点温度。
“阿辰,除了她!你想要谁都可以!”
“可是舒儿,你究竟因为什么得不到慕冥渊的心!打蛇打七寸,你怎的就忘了?”
这场对话,似乎让我还原了这一切的始末。
怀孕的女人本就敏感多疑,如果说哈铎当时的话是真的,那沈舒怡早产无疑是因为慕冥渊朝堂的震怒。我不想把这一点归因为是他放不下我,不过是帝王的权术谋划。
可对于沈舒怡,只是会让她更恨极了我。
而慕辰,因为慕晚的死,自己唯一的亲妹妹,被慕冥渊逼死在了和亲的路上,他又怎能放过慕冥渊。
我突然记起了振宣王府那一日的场景,慕冥渊说我是他的人,而慕辰说,来日方长。
或许,在慕辰眼里,我就如慕冥渊心口的朱砂痣,折磨我,便是唯一可以让慕冥渊痛不欲生的选择。
沈舒怡恨我,这不就是不谋而合了吗?
她把我绑了以后,那些日日夜夜的诅咒,埋怨或者自言自语,无一不透露着慕冥渊对她的冷落。
或许若是没有那相思蛊,慕冥渊至死都不会踏进凤仪宫吧。
人前的恩爱和人后的视若无睹,又怎能不加深这一份春闺的怨怒呢?
这一次又一次冷落,彻底把沈舒怡推向了慕辰,我想慕辰都不用什么手段,不过一些恰到好处的嘘寒问暖,足够把沈舒怡这颗无助而寂寞的心俘获。
“所以,为了你所谓的报复?即便你知我会不开心,也要这么做么?”
我突然理解了沈舒怡为何会有如此大的情绪变化。
对慕冥渊付出了真心,十月怀胎,可慕冥渊记挂我。
对慕辰敞开心扉,身心交付,可慕辰又要与我有瓜葛。
四周突然变得安静下来,我看向沈舒怡的眼神带着一丝怜悯。
“舒儿,她不是谁都可以替代的。”
沈舒怡笑了笑,眼里却没有一丝温度,眸中的光亮仿佛在一瞬间湮灭了,半晌,沈舒怡只是看着慕辰那一双毫无温度的目光,轻轻说了一句话:
“那我于你,算什么呢?”
我从来不信什么感同身受,但此刻,或许同身为女子吧,我感受到了沈舒怡的绝望。
我不知慕辰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此刻他与沈舒怡之间的拉扯,似乎让他有些烦躁。
他不悦地睨了我一眼后,走向了沈舒怡,抬手把她搂进了怀里。
“好了,依你便是。”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慕辰对沈舒怡的感情更多的是利用,或许是利用她皇后的身份,又或许是想进一步利用沈家。
我见过慕珩满心满眼都是我的样子,我感受过被一人深爱是什么样子,所以,大抵慕辰是不爱她的。
就像月虹楼,从来都是流水一般的客人进去,片叶不沾身。
我的脑袋里,悠得有些克制不住浮现出慕珩的样子,想象他纵马扬鞭驰骋疆场的样子。
爱,果然会因区别而变得厚重。
沈舒怡在慕辰的安抚下,情绪很快便恢复如常,但又有些患得患失的样子,她说让慕辰把我再关回去。
可慕辰却觉得此刻慕冥渊已知道我失踪的事情,必然会将整个天佑都翻过来,那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直到此刻,我才知道,这里竟然是沈宅的后院。
“舒儿,北域目前欲与天佑和谈,近来我可能需要去北域一趟,她,你知道该怎么做。”
慕辰套上外袍,重新理了冠发,举止间时不时看向我。
沈舒怡正帮着慕珩系腰间玉带,听到那最后一句话,手中的动作却明显的迟疑了一下。
“自然会照看好。”
这句话,也就是说给慕辰听的…
而事实上,也确实只是说给慕辰听的。
除了没有再绑着我,以及给了沐浴净身的待遇以外,我待着的地方,轮值的人手几乎翻了一倍,甚至窗户都直接封死了。
怕是牢狱里穷凶恶极、十恶不赦的犯人,都没有我这个待遇。
慕辰走的那日说北域欲与天佑和谈,那是不是慕珩就要回来了?
想着,我觉得又有了些盼头,既然慕冥渊知道我的事情,我就不信,沈舒怡能困我一辈子。
以前在那密室,差点丧失生的意志,也确实没有办法做什么。
现在,既然是在沈宅,既然周遭又有这么多来往而过的人,那或许,传递信息出去就有了机会。
因为这些想法,我的心情难得激动起来,可几乎是下一瞬,心里泛起的一股不祥之感,让我的瞳孔又猛然收缩。
北域与天佑和谈,关慕辰什么事?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