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安静下来，两人就这么沉默站着。
林染随意扫向远处，正好看到分配给知青点的那块地。
此时那些知青们正在地里艰难忙活着，只是少了一个人。
想到时彦，他现在应该到了目的地吧？
也不知道有没有拿到养蚕的方子。
秦建业侧头看向林染，见她正目光专注地盯着别处，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张了好几次嘴才终于鼓起勇气主动出击。
“染染，昨天我爸妈去你家说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听到问话，林染这才回过神。
她正了正神色，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秦二哥，我现在还小，暂时并不想考虑人生大事，而且我一直都把你当成邻家哥哥，所以……抱歉了。”
秦建业听得心口一滞，但很快他就调整好，故作开玩笑似的说：
“年纪小怕什么，你秦二哥都打了二十多年光棍了，也不在乎再多打几年，主要是你愿不愿意在以后考虑人生大事的时候，会优先考虑我。”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秦建业看向林染的目光透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而在林染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双手正背在身后紧握成拳，而手心里更是浸满了紧张的汗水。
也许在昨天之前他对林染还只是一层朦胧的好感，平时打着邻家妹妹的借口，连自己都差点被蒙蔽了。
但被他妈挑破以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对林染竟然早已产生了超越邻家妹妹更甚一层楼的感情。
所以此时即便被林染委婉拒绝了，他也忍不住想替自己再争取一次。
如此炙热的眼神，林染又不傻，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只是……
她不禁扪心自问，若是让自己跟秦建业成亲，相守一生，自己愿意吗？
可是脑海里总是不自觉跳出时彦的身影。
她闭了闭眼，努力想把时彦从自己的脑海中赶出去。
不停地在心里提醒自己，人家是要回城的，也许就在几个月之后，她不该丢失自己的心。
等到林染再次睁眼时，就对上一双担忧的大眼
“染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染轻轻摇头，“我没事，刚刚只是在想事情。”
秦建业却以为是自己刚刚那个问题让林染为难了，他神色懊恼极了。
“对不起，都怪我，你年纪还小，我不该逼你的。”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等你觉得是时候考虑终身大事时，若是愿意就回头看看我，我一直在你身后。”
“当然若是你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了，我也会笑着祝福你的，所以你不用顾虑这么多，随心就好。”
见他如此郑重承诺，林染眼里有些动容，不禁好奇问道：
“若是我说我想去考大学，等大学毕业了再结婚，你也愿意等下去吗？也许到时候你都快三十岁了。”
秦建业愣了一秒后，直接咧嘴傻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肩膀也跟着疯狂抖动起来。
林染有些奇怪，“你笑什么？”
她这个问题很好笑吗？
终于等秦建业停下来，揉了揉笑得有些僵硬的脸，他才看着林染认真回答：
“我就是太激动了，你刚刚的问话是不是代表以后你会优先考虑我？”
林染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灼热目光，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就是觉得如果自己心里那个人注定不可能的话，那还不如选一个真心对自己的人。
而且正如林卫国所言，秦建业的人品自是不必说。
加上他们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当然还不止这些。
她还记得林梦说的话，说书里原主跟秦建业两人儿女双全，幸福一生。
所以若是真要选个结婚对象的话，秦建业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但她只能说适合，因为她清楚知道自己对秦建业并没有任何男女之情。
秦建业显然看懂了林染的沉默，不过他并没有紧追不舍。
“没关系，不着急，你慢慢考虑就行，我们之间还有很多很多时间。”
说完他就善解人意地转移了话题。
“你说你想上大学？好像今年工农兵大学名额要开始举荐了吧，回头我找人问问看。”
林染连忙摇头拒绝。
“不用麻烦了，我知道工农兵大学的事，但我不想上这个，我想等哪天恢复高考了自己去考大学。”
秦建业闻言也没泼林染冷水，反而鼓励道：
“那你可要加油了，咱们大队还没出过大学生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分别的时候，秦建业还站在原地盯着林染的背影看了许久，嘴角不自觉咧得高高的，像个毛头小子似的。
之前感觉还没这么强烈，现在认清内心后，心里隐藏的感情瞬间喷涌而出，倒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的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出林染小时候拽着他裤腿哭着闹着要吃野果子的画面。
还有他被爸妈打后，林染红着眼睛给自己伤口呼呼不痛的场景。
以及小心翼翼捧着半个馒头说要跟他一起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