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扶光的冷眼注视中,桃桃端着那碗茶,来到了那跪着的鹿桑身边,弯下腰将茶送到了她手边。
后者似有所感应,终于不再是直愣愣盯着大师姐的模样,转过头,抬那张极漂亮的脸,很紧张地冲桃桃一笑……
好似千万朵云山花迎风盛开。
大殿内众人仿佛都瞬间失神。
对自己的美貌仿佛毫不知情的少女接过云山灵茶,捧着热气蒸腾的茶水,她双手有些发抖。
与此同时,大殿内,那占据主位的人也终于收回了落在南扶光身上的目光,他顺势微微俯首。
“鹿桑,你可愿拜本尊为师?”
冷面如冰的仙尊嗓音清冷,听不出一丝波澜。
在他座下,少女双手高举拜师茶奉过头顶,同时抬起头望着他,一双眼微微泛着红,身体因座上尊者无形散开的威压轻抖。
宴几安接过了那杯茶。
……
南扶光站着没动。
拎着道袍下摆,轻轻抖掉了上面的枯枝,她面无表情地望着晏几安举起拜师茶至唇边——
待茶碗边缘碰到他的唇。
南扶光无声吐出一口气,闭了闭眼,收敛眉眼间所有的情绪,脚下一转,无声退到了旁边众弟子队伍中,站在了谢允星的身边。
谢允星站在弟子队伍首排,与晏几安所在主座三步之遥。
南扶光肩膀轻碰到她时,她微微敛眉,侧目。
而前者目视前方,目不斜视,并未回应她目光交流。
列入队伍,无视周围投来或探究或担忧又或是幸灾乐祸的目光,南扶光下巴微扬,肩展开,身姿挺拔,犹如一只高傲的孔雀。
不远处,也许是茶水滚烫,或者喝不惯这品茶,刚来得及碰了碰唇的茶碗被随手搁在了旁边的茶几上,云上仙尊掀起眼皮子再看大殿门边,却发现那并没有他要找的人。
他愣了愣,在大殿内缓缓扫视一圈,最后终于将目光锁在内门弟子队列中间。
“日日。”
扶光是太阳的意思,所以南扶光的小字便成了这两个奇奇怪怪的字。
如今宗门里与南扶光交好的师兄妹皆用此名,说来大家可能不信,这还是宴几安发明的。
这不太符合宴几安的画风,南扶光好奇地问过他哪来的灵感,他很是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不知道,好像是以前听人这样叫过她。
这个回答很神经。
她不是没反抗过这样的名字不合适云天宗大师姐的伟岸形象,但龙族大概都是些脾气犟又固执的玩意儿,他们最擅长不听别人的意见。
南扶光以前觉得拗口,倒也不讨厌这个名字。
但现在她觉得莫名突然听得别扭。
“过来。”
缓缓偏向头回视,视线再次碰撞上,云上仙尊与他的大徒弟难得一次,竟相对无言。
望入那双不知道此刻作何想法的眸中,南扶光忽然想到先前吾穷说她这金丹期突破得毫无动静,恐怕换了宴几安也看不出来,当时她嗤之以鼻,觉得是这凡人鼻子出了毛病……
现在从她师尊这毫无反应的模样看来,吾穷说的,居然是真的。
南扶光只想冷笑。
而此时,在云上仙尊身边,鹿桑先是仔细打量南扶光脸色,双手紧张地搅在一起,片刻后她又偏过头,用催促的目光看向宴几安,小声地唤:“师父……”
就好像是他们先前一同达成了一些共识,现在她正无声催促自己新拜下的师尊赶紧办事。
仿佛要坐实以上猜测,下一刻,宴几眼便冲着南扶光招了招手。
“日日,来。”
他的嗓音难得堪称算得上温和。
“为师知你进入为突破至金丹期事烦恼,甚至为此劳神伤身,你如此上进,为师很是欣慰。”
宴几安语落,南扶光没吱声。
她听见身边谢允星发出一声想死的窒息声音。
而就像谢允星当然能听到宴几安说的话一样,大殿之内,云上仙尊的一字一句,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今日为师便将这荒古时期遗留的唯一一枚虚木洗髓丹予你。”
宴几安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瓷白小瓶。
“如此你就可以洗去你那先天三灵根中的木灵根,不至于与相对强势的火属性冲突,剩下极微弱的水属性微乎其微的影响倒也无大碍……无论如何,有了这枚洗髓丹,你定能安然突破筑基末期,如愿进入金丹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