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这一句话,确实令江溪不解,一脸错愕抬头,望向龙岩线条流畅的侧颜。
“适才,他的眼睛真是长在了你的身上,趁孤不在,你又如何勾引他了?”龙岩的手缓缓落下,却不是江溪所想的位置。
“黑子要输。”江溪自言自语。
龙岩却一扫衣袖,满盘棋子落地,冯内侍与素雪对视一眼,却无人敢上前收拾。
“孤问你话呢。”龙岩别过身子,目光在江溪身上游离,无人敢看他的眼睛,是何情绪。
“妾……没有勾引四殿下。”江溪毕恭毕敬,弯着腰。
龙岩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捏起江溪的下巴,拇指轻而慢的抚触她唇上的胭脂,“你为了逃离,就这么不择手段吗?”
说不上为什么,每每有人的眼睛落在她身上,龙岩心里总不是滋味。
“妾……没有勾引四殿下。”江溪直勾勾盯着龙岩的双眼,眼里多了几分无所畏惧。
而龙岩,却觉得江溪的眸子里分明映了许多恨意。
他又何尝不是。
龙岩甩开手,拿起帕子反复擦拭拇指上的胭脂印痕。
“今日起,没有孤的允准,江奉仪,不许见东宫以外的任何人。”
“是。”冯内侍与素雪同时躬着身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龙岩命冯内侍暗查庐王府。
还没得到消息,又得淮安来信。
这信,自然是到了龙岩手里。
龙岩亲自念给江溪听的,说淮扬还是知道了她已委身太子,痛不欲生,几次三番不顾伤势,试图逃离齐宫,来越国寻她,终是被齐王逮了回去。
龙岩像是在讲故事,语气轻松而衔了几分玩味。
江溪跪在龙岩身前,紧紧攥着他的衣角,仰头乞求,两行泪顺流而下,湿了鬓边的发,“殿下!左右殿下从前想要成全我与苍南,如今,就请殿下成全我与淮扬吧!”
冯内侍摇摇头,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龙岩看也不看江溪一眼,示意素雪将她主子拉走,又掸掸衣角的皱褶,漫不经心道:“孤说过,自你进东宫那日,你的身子和你的心,都属孤所有。”
江溪已说不出话,只剩不受控制的颤抖,或是害怕,或是……
“龙岩!龙岩!”又是安晖明亮纯净的嗓音。
不待宫人相迎,安晖便大踏步进来,却见气氛不对,又将一只脚迈了出去,方道:“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龙岩旋即换上一副轻松的神色,“正是好时候,正巧我新得了一幅字,想邀你一同品鉴呢!”
说着,便上前拉住安晖,又转身冷脸道:“殿中有外男,还不避嫌?”
江溪方嗫喏起身,“妾,告退。”
又不是头一回见了,安晖虽一脸震惊,却也没有多问。
这东宫便是一座牢笼,禁锢了江溪的身子和心。
“夏日的御花园好不好看?”江溪立在廊下,抬头望着宫门。
“奴婢也不知道。”素雪的目光始终在江溪身上,总有些不忍心。
“是了,”江溪低头一阵苦笑,“侍女从来只能低头走路,这宫里的一草一木,从来不是给我们这等人欣赏的。”
“您与我们不同,您是主子!”素雪实在搞不懂,江溪为何执拗,“恕奴婢多嘴,您其实不用受这么多罪的,您就将姿态放低些,讨好了太子,他还能真不让您出去啊?”
江溪闻言,竟笑出声来,却颇多无奈,安晖叫她低头,素雪也叫她低头,可她却从来没有抬头的资格,何谈低头。
“素雪,若我有一日离宫,你要如何?”江溪忽然问道。
素雪却惊得一身冷汗,忙不迭跪下请罪。
“主子!主子不要跟奴婢说这些!奴婢奉命要将主子一言一行,如实上报!奴婢……奴婢身不由己,不敢不从,请主子再不要跟奴婢说这些了!”
“你倒是实诚,去吧,去交差吧。”江溪径自坐在栏杆上,手中罗扇轻摇,再没理会素雪。
素雪急得眼泪唰唰掉。
可日后,江溪依旧照常待素雪,像从不知道一般,有什么心里话,还是与她说。
正如江溪所说,“也只有素雪,这般纯良。也只有素雪,能与她说说话。”
江溪亦暗自发誓,若是能走,一定要带她走,为她的诚实。
圣上传召,太子前去,留安晖在内殿等候。
几个侍女来至江溪身后,躬着身子,声音却不见半分恭敬:“请主子去侧殿回避。”
江溪不想计较,起身便要随侍女去。
大殿里头却传来安晖的声音,“太子这一去,不知要多早晚才能回来,我先去了,回来告知他一声,我改日再来。”
江溪立在廊下,远远的,目送安晖大步流星而去。
这般自在随意。
我若是个男子就好了,江溪想着,回身进殿。
东宫数间殿宇,没一间是属于她的,也只能在正殿里等待龙岩,不过,书架子上的书册,却允许她随意翻阅。
左右,她为龙岩读了这么些日子的书,许多都已烂熟于心。
果然,至天黑,龙岩才满面颓唐归来,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