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东宫女侍江溪淑慎性成,克娴内则,久侍宫闱,克令克柔,着即封为太子奉仪,望尔勤勉克己,为太子延绵后嗣,钦此!”颁旨的小内侍声如洪钟,气若悬河。
江溪跪坐在地上,形同痴呆,只与淮安面面相觑,却觉得双唇发麻,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从此也是个主子了,还不高兴?快接了吧。”小内侍笑眯眯将圣旨双手递与江溪。
江溪颤巍巍伸出手去。
“不要!”
淮安一声有气无力的惊呼,将江溪拉回现实,猛地抽回手,起身向外跑去。
“哎?”小内侍一脸惊慌,长这么大还未见过有人敢不接圣旨的。
江溪跑至昭阳宫外,却被等候在外的龙岩死死钳住手腕。
“我要去崇明殿!我要去向圣上言明!”江溪声嘶力竭,拼了命的挣脱,却不知这病弱的太子哪来这么大力气。
“要说什么?说你水性杨花,宫外扒上苍南,入宫勾引孤,如今又盯上了齐国皇子?”龙岩眼皮慵懒一眨,死死盯着江溪,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笑意,“啊?江奉仪?”
江溪亦死死盯着龙岩,眼底藏不住的杀意,却没有任何威慑力,“我是昭国公主!虽入越为质,却也没有卖给你!便是要婚配,也要经过我父皇同意!你们凭什么!凭什么!”
隔着窗子,淮安瞧见江溪无助的歇斯底里,湿了眼眶,冰裂纹的窗纹将江溪撕得粉碎。
她感谢江溪救了自己,又因无法帮她摆脱困境而自责,良久,只喃喃道:“如此,皇兄不是要难过死了……”
却听外头龙岩那如腊月寒冰的声音,“你父皇?好啊,你就去信问一问,看你能不能得他的半句回应?”
这句并没言说什么重要信息的一句话,却令江溪怔住,放弃了挣扎。
淮安又望去。
“孤中你昭国之毒,黎橙送来解药时没与你说吗?”龙岩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似一支利箭,直插江溪心脏,令她呼吸骤停。
钳制江溪手腕的手仍在用力,龙岩的脸凑近了些,继续随意而带了戏谑的笑,“你的父皇,要拿解药及十座城,还有——你的命,换昭国平安。”
龙岩能感受到江溪逐渐剧烈的颤抖,看着她的泪如泉涌,看着她嘴唇逐渐泛白,亦看着她将苍白的嘴唇咬出血。
“不可能!不可能!”江溪歇斯底里,不受控制的颤抖变为抽搐,硕大的泪珠滚落脸颊,隐忍许久的情绪终于找到出口。
尽管当日黎橙的闪烁其词太过明显,她能从中猜到一二,只是龙岩将这话堂而皇之说出来,使她仅有的幻想化为泡影。
江溪双唇紧抿,用尽全力憋住眼泪,眼底的猩红骗不了人。
看着倔犟又被世界抛弃的江溪,龙岩心底一颤,他有些后悔亲手毁掉江溪的希望。
只是怀疑而已,并没实质证据证明江溪下毒,怎就一时气盛,说了这番话出来……
淮安撑着身子要出去替江溪理论,却被侍女拦了下来,“公主不能去! 您身子还未好全,不能见风!再说,您也不能插手越国内宫事呀!您就是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她……总是要在越国为质!”
外头的江溪哭的失声,里头的淮安也不好过,一拳一拳捶着锦被,“我就说!我就说她怎么这般能隐忍!她从小都过了些什么日子啊!”
原来,龙岩听闻淮扬回齐要求娶江溪,担心若由二人成婚,日后便是真查出江溪下毒,也再不能将其治罪,又或者,江溪到了齐国手里,那昭国……岂非也要尽属齐国。
这才抢先一步,到圣上跟前求了这道圣旨。
圣上本不愿意,只怕太子因钟情江溪,误了与他国联姻,便是齐国公主不成,也还有别的公主,总之,一定要是对大越有利的公主。
这江溪,确是不行。
又听闻太子所求,不过是最低一等妃妾,丝毫不影响日后太子妃的位置,便欣然同意。
淮安隔着窗,眼睁睁看人将江溪带回东宫。
太子召集宫内众人,齐刷刷跪了一地,一番折腾,却只说了一句。
“记住,江奉仪,未经允许,不许出东宫一步!”
“是。”整齐划一的声音格外洪亮。
入夜,江溪跪在龙岩身侧,托举烛台的双手不停颤抖,却没得到一丝怜悯。
封了奉仪,境遇与从前也并无差别。
素雪在殿外悄悄望着,不敢踏进来一步。
冯内侍从她身后走过,又停了下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谁听得,“记住,在这宫里要想活命,不该你说的,你就是哑巴;不该你看的,你就是瞎子;不该你听得,你就是聋子。”
像从前说与江溪那样。
素雪泪眼婆娑回过头去,“公公这便是咱们的命吗?”
冯内侍微微侧头,“是她的命。”
冯内侍到底心软,指派了素雪侍奉江溪。
说是侍奉,其实一日也见不着两面,多数时候,江溪都在侍奉龙岩。
唯有罚跪的时候,这个可怜虫才被想起是奉仪的侍女,一并惩戒共受。
“是我连累你了。”江溪因伺候不周,被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