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溪回了东宫,便见龙岩冷脸坐在上首,像是要吃人一般。
早已习惯的江溪,低眉顺眼跪在桌前,便要为他斟茶。
龙岩一阵掩鼻,拧眉道:“染得什么味儿。”
江溪错愕,还是冯内侍上前,“姑娘在外头回来,该沐浴更衣再来殿下身前伺候,素雪!带姑娘沐浴。”
江溪没头没脑的被素雪带下去,从前也没听说有这规矩。
“阿姊今日可要谨慎些,太子殿下脸色不大好呢!”素雪小声提醒。
这江溪自然知道,哪日不是?
天色渐晚,冯内侍命人传膳。
试菜的小内侍还未提箸,便被龙岩喝退。
“你来。”
冯内侍瞟向江溪,人人都知道龙岩说的是谁。
江溪跪行上前,接过小内侍手中的葵口盘,一句话不说。
一一试过,一旁的冯内侍才殷勤布菜,“殿下请用。”
龙岩面色如常,菜刚进嘴里,却又蹙眉吐了出来,“凉了。”
冯内侍又换另一道菜。
“咸。”
冯内侍额上冒了汗,再夹,龙岩已将银箸撂下。
“你都尝不出来?”语气氤氲了几分不悦,冯内侍亦不敢喘气。
“奴婢知错。”江溪自然知道是冲自己来的。
“出去罚跪。”龙岩向来惜字如金,今日更是不愿与她多说。
江溪乖乖出去,又听里头一句不耐烦的,“不许给她饭吃!”
“是。”里头留冯内侍如履薄冰。
已近两个时辰,江溪双腿酸胀,肚子也咕咕叫,里头却没一点声音,像是今夜不用她掌灯。
素雪悄悄靠近,瞧了四下无人,蹑手蹑脚过来,从怀里掏出半张饼子,“阿姊,我给你带了素饼,你好歹垫垫肚子。”
江溪悄悄竖了大拇指,“多谢了。”
“滚进来!”
里头一声怒喝,江溪赶忙收回还没碰到素饼的手,咽一口口水,起身小跑着进去,不敢有一丝耽搁。
“什么时辰了?”龙岩眼皮轻抬,幽暗的目光落在江溪身上,“还不来为孤掌灯,整日想着偷懒。”
“奴婢……”江溪实在不知,龙岩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脾性奇怪,算了,忍着罢。
看她甚至没有解释,龙岩更是不悦,食指轻捻,翻过书页,语气散漫而低沉,“怎么,孤这东宫容不下你了,倒给自个儿找主子去了?”
果然是为这事,小肚鸡肠!江溪心里想着,嘴上却不敢抱怨,只嗫喏道:“小殿下叫奴婢去,奴婢不敢不去,奴婢想着,齐国殿下,是圣上与太子您的贵客,自然不敢怠慢……”
“今日怎么这么多话?”龙岩将手中书册扔在桌上,支着下巴,斜睨江溪。“平日与孤倒寡言少语。”
书册落桌的声音令江溪一抖,“殿……殿下喜静,奴婢不敢多言。”
龙岩越不说话,江溪便越是胆颤,手中的烛台抖动的越发厉害。
随着烛台晃动,一滴滚烫的蜡油不偏不倚,滴在江溪手背上。
“嘶~”江溪忍不住蹙眉。
龙岩始终保持适才的姿势,审视着江溪,看她被烫红了手,还高高举着那碧玉烛台。
“你初来时,孤如何与你说的?”江溪的窘态落在龙岩眼里,却有几分好笑。
“进了东宫,奴婢的身心都属殿下所有。”
龙岩侧过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直视江溪,“给孤刻在心里。”
“奴婢不敢忘!”
许是累了,也或许是江溪太过顺从,让龙岩觉得折腾下去,也是无趣。
“为孤更衣。”淡淡的一句话,在江溪眼里,犹如救命稻草。
慌忙放下烛台,趁龙岩转过身去,赶紧活动活动胳膊。
一床被子扔在江溪脸上。
如今天暖和了,再不用江溪暖床,却也没轻松多少,还是要守在床边,等待传唤。
夜已深,淮扬还被淮安扣在昭阳宫里说教。
“皇兄今日之事,宫里可都传遍了!”
“什么事?”淮扬散漫坐在淮安对侧,困得睁不开眼。
“你带江溪在宫里到处招摇!”淮安气得拍桌,“这里不是齐宫,你我再尊贵也只是客!”
“江溪如今不过是龙岩身边的婢女,我到越国来,他就算是拨给我一个使唤人手,也不过分吧?一个侍女,能惹多大风浪?”
淮安恨不能起身给淮扬两个巴掌,“可她终究不是普通侍女!她是昭国质子,这等尴尬身份,你偏要带她在宫中招摇过市!再说,谁人不知龙岩钟情于她,你为何偏要与龙岩作对?”
“不是,你还没与龙岩成婚,这就偏向他了?”淮扬直起身子,丝毫不肯让步,“我这也是为你筹谋,况且,龙岩本就不喜欢她,你还看不出来?她就是龙岩用来拒绝你的借口!”
淮安直起的身子瞬间瘫软下去,“什么?他……他为与我拒婚,竟不惜牺牲女子清誉……”
淮扬并不在乎江溪的清誉,那日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江溪的音容笑貌,夜夜出现在梦中,他自己认为,这便是宿命的安排。
“我与龙岩都为男子,自然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