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岩一袭墨色狐裘,黑压压气势逼人,“儿臣请丽妃娘娘安。”说着最恭敬的话,头却不肯低半分。
丽妃又惊又喜,忍不住直起身子,抬手示意他上前,“岩儿来了,快坐,来人!上茶!”
“不必!”龙岩就这么驳了丽妃的面子。
龙姚却是不爽,“皇兄虽说是太子,到底是小辈,十天半个月不来与我母妃请安便罢,来了便是这态度?”
“儿臣路过此地,听见里头吵闹,像是与儿臣宫里的侍婢有关。”龙岩目视前方,始终未与龙姚目光相撞,“儿臣是来寻自己的宫婢的。”
“既是你宫里的人,便带回去吧。”丽妃仍是那般温柔,像是对着自己的孩儿一般,“这丫头误闯进来,本宫也是瞧着她模样儿好,才留她说了几句话,说起来,你身边也该有个颜色好的伺候着,你父皇也放心……”
“丽妃娘娘这是什么话?”龙岩梗着脖子,全然不似平日那副病恹恹的样子。
“本宫……不是这个意思。”眼见龙岩对自己不敬,丽妃却像有意讨好。
龙岩不再理会,只瞥了江溪一眼,冷冷道:“回去。”
出了凤如殿,还隐约能听到里头的声音。
“母妃!他这样跟您说话,您好歹代掌凤印多年!位同副后!他敢对您不敬!”
“好了~说这个做什么。”
龙岩像是听到了,却没有反应。
江溪跟在身后,亦不敢说话。
回至东宫,龙岩入座,宫人内侍将脚炉放置他脚下,便退了出去。
江溪自知又一顿责罚等着,乖乖的,跪在龙岩身前。
吹了许久的冷风,乍一暖和,龙岩忍不住一阵剧烈的咳嗽。
江溪温驯的递上帕子。
龙岩还未出声,江溪就感受到了那股浓浓的沉重的压迫感,将她层层包围,令她逃脱不得。
“让你去送手炉,你送到哪里去了。”龙岩饮尽一盅热茶,才将咳嗽压下去。
“奴婢……知错。”
龙岩揉着太阳穴,心中气未消。
丽妃,便是他最不想见的人。
当年,若非她时时在父皇面前邀宠,父皇与母后也不至日渐离心,以至母后在临死前也未见上父皇一面。
这些年,父皇虽因愧疚,格外厚待他,又许他太子之位,可他的母后,再也回不来了。
而丽妃却好端端活在世上,虽说也是缠绵病榻,却有儿女在膝前承欢,叫他如何不恨。
遂他与龙姚龙岭姐弟,也是势如水火。
今日,却要为江溪,踏足那腌臜之地。
江溪的脸上还有残留的掌印。
龙岩抬手,勾起江溪的下巴,狭长的眼睛眯起来,更让人捉摸不清,“不对称,冯术。”
冯内侍上前,扬起手,又落下。
龙岩的嘴角漾起笑意,却十分渗人,“这才好看。”
自始至终,江溪都是那副恭顺的样子,只是她不明白,龙岩为何去救她出来,又要责打她。
这宫里,她不明白的太多了,丽妃温柔慈祥,为何养出的女儿那般跋扈。太子阴狠毒辣,又不敬庶母,丽妃又为何百般讨好。
如此说来,自小长大的昭国皇宫,要简单多了。
苍南在宫门外,急得团团转,层层白雪落在他肩头,已分不清衣裳本来的颜色。
那日在大殿上,他看见江溪跪在那里瑟瑟发抖,就知道,她过得不好。
可他尚无官职在身,哪里能进得去皇宫。
身后的小厮冻得直跺脚,不住劝道:“公子,咱们进不去的!她好歹是公主,旁人也不能将她怎么样的,公子还是多顾及自个儿的身子吧。”
苍南的目光始终望着紧闭的宫门,“你不懂,她若不是公主还好,名为质子,说是俘虏也不为过,自古以来,你可见过善待俘虏的?”
“既是俘虏,公子更不该心疼她才是,她是咱们大越的敌人!”小厮仿佛正义的化身,恨不能亲手斩了昭国的俘虏。
苍南回身瞪去,小厮立时闭了嘴。
正愁眉不展之时,宫门吱呀呀开了一条缝,出来个手持拂尘的内侍。
苍南躬身,那内侍亦恭敬道:“公子,太子殿下传召。”
听闻“太子殿下”四个字,苍南喜上眉梢,想是,能见到江溪了。
苍南进了大殿,环视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
龙岩从墨竹纱屏后头缓缓而出,步履轻得没有一丝声音。
“苍公子在瞧什么?”
苍南立时面朝龙岩下跪,“草民叩见太子殿下!”
龙岩轻飘飘略过他,坐在金漆圈椅上,撑着胳膊,自在而惬意。
苍南趁着龙岩转身的机会,往身后瞥去,一行宫人内侍,却没有那宛若谪仙的样貌。
“苍公子在瞧什么?”龙岩的眼睛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声音也没了适才的清闲。
苍南方觉失礼,忙道:“太子殿下宫宇巍峨,草民惊叹不已,是草民失礼了,殿下恕罪。”
龙岩手中捻着描金茶盅,嘴角逐渐上扬,眼里却没笑意,“听闻苍公子在宫外冒雪站了一日,可是有什么诉求,无法与圣上言说?尽管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