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漫无目的地在林间游荡,她也不知道姬时屹怎么选的这么一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估计没几个人能找到这么个地方,谁又能想到那么个院子下面还有如此大的地牢呢?
“院子是姬时屹的,但是那么大的地牢,又是为谁准备的呢?”
“难道有什么犯人需要审讯吗?”
元月和来财聊着天,这一路上倒也不算太无聊。
“也不对啊,哪个囚犯还为他准备张床和桌子,也没有刑具,看起来倒更像是日常生活之所……”
元月穿过萧瑟落叶翩然而下的树林,却见远方山谷下有着一户人家。
元月喜不自禁,随着风飞身掠过,湖蓝色的衣裙在萧瑟的秋日下显得格外生动。
只见一妇人打扮得朴素出现,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转过身来,向着元月的方向看过来,只一眼,两人视线交汇,纷纷错愕了一瞬,元月脚尖轻点,落在了不远处。
“楚昔梧?”
楚昔梧此刻像是寻常的农村妇人,她的脸不似曾经那样细腻,北境的风沙让她的皮肤粗糙了许多,也黑了些。
她的头发用普通的布条拢着,精神又干练,那双眼睛看起来多了几分疲惫,但眼神仍旧凌厉。
曾经的将门之女必然会武,也自然能感受到元月的不同。
楚昔梧虽然诧异,但是很快倒也回过神来,她端起外面一盘风干的菜,对着元月说道:
“进来坐坐吧。”
元月走在她身后,进了那个小小的、没种什么食物的院子,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心里是一种什么感觉,物是人非吗?
屋子还算明亮,只是如果到了冬日,可能会冷得钻骨吧。
一杯热水放在了元月的面前,元月顺着看过去,只见楚昔梧淡淡一笑。
“你嘲笑我吧。”
“为何?”元月端起水杯,很给面子地轻啜了一口,语气平淡。
“我破坏了你的姻缘,如今过成这般,讥讽我一顿,说不定我的心中还会畅快些。”
楚昔梧的婚事尚且没有着落,而姬时嵘又莫名被判流放,那时楚昔梧身怀有孕,就这样被赶出了楚家,让她夫唱妇随。
“呵……”元月冷笑出了声,既然她都这么说了,自然是要如她所愿。
“重来一世,还是蠢笨如猪。”
元月轻飘飘的话却如炸弹一般让楚昔梧瞬间慌了神,神色也不对劲了起来。
“你怎么……”楚昔梧嘴唇苍白地嗫嚅着。
“原来如此,我就说你与上一世怎么会如此不同……”楚昔梧自嘲地笑了。
那样一个知书达理深信夫为妻纲的女子,却强硬到不让她进姬府,虽然,她也对进姬府无甚执念。
“你是怎么看出的?”楚昔梧问道。
“你在花朝节那日放的花灯。”元月没打算藏着掖着,她们二人上一世的恩怨情仇,她想要做个了结。
“难怪这一世,多了太多太多的无法掌控……”楚昔梧看着她,好像在透过她回忆上一世,她有时候都搞不清,到底曾经是梦,还是现在是梦。
“你想要的,得到了吗?”元月捧着有些旧旧的茶杯,和她周身的气质不符而显得有些突兀。
“我想要的无非是我儿执玉……”楚昔梧的眼睛瞬间红了起来。
“什么姬府,什么将军夫人,我根本不稀罕!”
回想起上一世,她只觉可笑。
“所以,你才会那么着急地和姬时嵘……有了身孕?”元月倒也没有太惊讶,因为已经隐隐想到了这点。
“是,只有和他才可能让执玉来到我身边,所以我忍着恶心,这一世继续委身于他。”楚昔梧面露恨意,双眼赤红。
“可是我的孩子,再也回不来了……”楚昔梧的眼神啪嗒、啪嗒地打落在粗布衣上。
楚昔梧虽然被赶出了楚家,但楚家还是给了她足够的银钱,也为她尽量少受点苦,给她配了马车和仆人,楚昔梧就那样坐着马车,跟随着姬家一行人,姬时嵘吃尽了苦头,想求楚昔梧用银钱打点,可是楚昔梧却不愿意,两人争执时,罗氏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突然冲了出来将她推倒在地,而她精心呵护的孩子,就这样在流放的路上失去了。
“既然我的执念无法满足,老天到底是为什么让我重活一世呢?”
楚昔梧掩面痛哭,她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曾经的对手面前痛哭流涕。
突然,她停了下来,呆呆地看向依旧风华不减、冰清玉洁的元月。
“是为了……向你说句抱歉吗?”
“哈……哈哈哈……都是报应!”楚昔梧边哭边笑,看起来就像是个疯子一般。
“原来是这样……难怪这么多的变数围绕着你展开……”
“如果我真心实意地悔过,你就能让我的执玉回到我身边吗?”
楚昔梧神情激动地抓住了元月的胳膊,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是要疯了吗?醒醒好吗?”元月淡漠出声,这一切有一丝荒唐的可笑。
元月不爱姬时嵘,楚昔梧也知道,只是她那时被那所谓的此生唯一冲昏了头,也坚信他们二人才是真心的,因此她从不觉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