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睡了很久,降谷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印象里他还躺在学校的寝室里,不知怎么的又到了陌生的房间。淡淡的消毒水气味有些难闻。他吸了吸鼻子,和对面床铺上坐起来的少年对上视线。
想起来了,好像是有比赛,太田社长呢?
少年个子应该和他差不多,板寸下顶着张和身高极不相称的娃娃脸。他看起来已经没什么问题,正盘腿坐在床上,手机还连着一边的充电头。队服上“千叶”二字清晰可见。
“你是降谷吗?”
他在打量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他。从陌生人口中听到自己名字的感觉有点奇怪,降谷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看着对方。
“我是文谷,千叶晓星的文谷瑞希。”文谷倒是没介意他的安静,大方伸出手,握上的时候被热度吓了一小跳。
“你还在发烧啊!”他一把将自己的被子掀到降谷身上,飞快地溜出去喊医生。降谷有点迟钝地望着纱门的方向,看到文谷带着一个白大褂走进来。
“385,退了一点,不过还在烧。”医生看着探温针上的数字稍稍松了口气,“先这样看看吧,等比赛结束你的教练会带你去医院。”
降谷点点头,低声说了句谢谢。文谷撑着下巴看他。
“要喝点水吗?”
降谷有些疑惑对方的自来熟,不过确实有点渴,便继续点头,看着文谷从一边的背包里翻出一瓶运动饮料,贴心地替他拧开盖子。
“烧上38度还是补点电解质,不然脱水就麻烦了。”
降谷又说了声谢谢,想了想又问了一句。“你情况怎么样?”
已经坐回床上的文谷摘下耳机,转头看向他。
“你没问题了吧?”
毕竟没问题也不会和自己一样躺在医务室里。文谷的队服还是千叶晓星的,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自己学校的对手。
“啊,没什么关系啦,除了有点晕。”文谷不在乎地摆摆手,“整天晕车,他们都习惯啦。”
“不过他们应该会有点失望,毕竟我们之前可是很期待着和你较量的。”
降谷并不清楚对方为什么这么在意自己,顺着直觉回了一句。“没关系,我的队友都很强。”
文谷眨眨眼,“这样啊。”他翻身下床,挨着降谷这边坐下,把手机横在前边。“要不要来欣赏一下?”
此时比赛已经到了四局下半,从一棒开始的接连安打夹着四坏让计分板上的数字不停上升。六棒击出的内野滚地被东条抓住,艰难将跑者杀在本垒。但下一个打席正正红中的直球又被打者击中,一下子跑回两分。
“一下子反超了哦。”文谷看着屏幕说道。
青道在前三局积累下领先三分的优势在这个半局被一下子翻盘,还逆转了两分。眼下依旧是垒上有人的局面,却只抓到一个出局数。
打者轮到第八棒菊池。
“你们队里的投手新掌握的球种好像被攻破了呢。”
我们的确很在意你,但同时我们不会看轻任何一个对手。
降谷紧紧盯着那一小块屏幕,半晌才有了回应,小声而坚定。
“我相信东条。”
场上的捕手喊了暂停,给投手争取一点喘息时间。东条扯下帽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大口喘着气。自从红白战后好像没有哪场比赛会一下子丢这么多分,金属棒击中球心的脆响一声接一声,好像完全没有尽头。眼前已经轮到本局第八个打者,而出局数还遥遥无期。
“感觉如何?”御幸凑近他,小声问道。
东条摇了摇头。“不太好。”他自嘲地笑了笑。“好像很久没有被打得这么惨了。”
御幸谨慎打量着他的表情,还没想好怎么安慰就听到对方继续开口。这位不太让他放心的后辈深呼吸一口气,再看向他时眼神已经安定下来。
“其实在小野前辈和川上前辈对战药师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换成我的话能不能挡住压力。”
“我知道自己能力也还欠缺,所以对上强队前辈和教练也不放心让我上场。这次如果不是降谷发烧,机会大概也不会轮到我。”
御幸看着他,用眼神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不知道该不该庆幸,我非常感谢有这样一次机会。”说着说着,东条的眼神愈发坚定起来,“不管再被安打多少次我也会坚持下去,我想知道我和对手的距离,请前辈协助我。”
说完朝御幸低下头。
记忆中眼前的投手从未在自己面前说过这样的话,强硬的态度让御幸一下子放下心来,伸出手套拍了拍他的胸口。
“那是当然。不仅是我,在场的所有人都会协助你。”
不管什么时候,站上投手丘的就是王牌。
就算隔着屏幕也能感觉到场上的气氛有所改变,文谷看着捕手离开的背影,一脸的若有所思。
“那个就是御幸前辈吗,听说他很能煽动投手的斗志,现在看果然很强。”
他伸长脖子,好像要把头钻进屏幕里。“真好奇他都会和投手说些什么,”说着说着突然想起旁边还有个人,他立刻偏头看向降谷。“能透露一下吗,御幸前辈平时会和你们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