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训练比往常结束得要早一些。考虑到比赛进程和队员的体力消耗,在间隔时间里没有像日常训练得那么狠。结果到了睡觉的点,依旧有不少人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怎么也睡不着。
小野悄悄翻了个身,听到降谷在小声打鼾。他一边羡慕着舍友的睡眠质量一边回想着御幸递过来的笔记。他知道对方是好意,但总会感到有些沮丧。
有天才做队友很开心,有天才做竞争者却很难受。虽然入学几个月后他便认命地接受有对方在自己整个高中都当不上正捕这个事实,但想要上场这个念头却像是被他藏起来的火苗,一直在心底的某个地方灼烧。
现在,火苗冲天而起。
可真当机会来临,他却开始感到不安——
不知道自己的水平到底能不能应付,不想辜负队友的期待,也不希望队伍在自己手上输掉比赛。
期待、担忧、害怕、犹豫……复杂的情绪搅合在一起,纠缠着他。小野悄悄叹了口气,又翻了个身。
希望到时候别太丢脸……
隔了几个寝室的川上也没睡好,正坐在自己床上跟同样没睡的月升大眼瞪小眼。
“前辈快点睡吧。”
“睡不着。”
“还在想过几天的比赛吗?”
川上犹豫了一下,诚实地点点头。
“可是休息不好发挥也会受影响。”
“话是这么说……”川上有些别扭,“你不也没睡吗?”
“……”月升被噎了几秒,和下铺的前辈默默对视了好一会后移开视线,“我也睡不着。”
“是吧?”
干笑两声,川上重新躺回床上,望着上铺的床板自言自语。
“老实说我从来没想过御幸会离开球场……很意外,我以为会等到u18之类的。”
投捕是搭档。没有谁比投手更清楚搭档突然离场后的空洞有多大,更何况这是御幸,青道所有人都倚仗的主心骨。
总有种一直支撑着自己的拐杖消失掉的失措感。
头顶上传来衣物摩擦的动静。月升翻了个身,同样盯着天花板。
“今天之前我也想不到,御幸前辈总有种换谁都不会换他的感觉。”
“大概整个队伍都是这么想的。本来今年的u18有召集他,但是学校方面以秋季大赛为由拒绝了。”回想着从经理那里听到的小道消息,川上又叹了口气,“现在这么看还不如放他去u18呢,至少不会受伤。”
“……”
“你今天说的那些话,其实也是安慰一下小野吧。”还没等月升回答,川上便自顾自地说下去,总感觉不说出来憋得慌。“一定会赢之类的,太难了。”
上铺沉默了一会,终于传来了回答。
“但是怎么说也只能上了,总不能提前认输啊。我不确定到底能不能赢,至少先去做,等输了再哭也不迟。”
“假如做了还是失败了,那还不如不做……”
“可是不做的话,谁也不知道是输是赢啊。我们并不弱吧。”
“对手很强。”
“我们也很强。”
几乎是在自己刚说完立刻被接上去,川上愣了一下,看着月升从床铺边缘探出的脸。
“前辈在练习赛的时候不是发挥得很好吗?”
“可……”川上有些难为情,说话声越来越小。“那是因为御幸在。”
有御幸的配球和守备在,有种不管怎么样对手都不会猜得到的安定感。就算被击中,再过不久御幸就会打出去,以牙还牙。
换一个人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发挥得出来。
“可如果投手不行的话,捕手怎么扶也扶不起来的啊。御幸前辈搭档过的投手不少,可最后在练习赛力挽狂澜的是前辈你啊。”
川上往床铺里边缩了缩。“我……”不行的吧……
“前辈是教练认定的王牌,我相信前辈。左外野的话就交给我吧,我一个球都不会放过。”
“先硬着头皮上吧,要哭就等输了再说。”
两人重新躺回去,努力数羊的同时青心寮的一楼也有人睡不好。前园双手交叉在脑袋后边,有些烦躁地盯着上铺的床板。
问题很大啊!问题真的很大啊!!
平常的队伍里由于捕手要以守备优先的缘故,打击能力会往后放放。在他们遇到的大多数队伍里捕手和投手一块排在八九棒,临时换人的话打线受到的影响有限。但自家队伍完全不一样啊!御幸一走中心打线直接捅了个窟窿啊!
他朝靠墙那边翻过身,不一会觉得手臂被压得发麻,又换了另一边。刚过半分钟不到又觉得心脏被压得有些呼吸困难,又转过来,继续盯着眼前的床板出神。
下一场又偏偏是强打的药师。这种队伍下分能力高得惊人,连那个市大三都被敲掉了十几分。虽然看了练习赛的表现他坚定地相信自家队伍不至于掉这么多,但如果打线跟不上,还是会输。
棒球说到底就是项拼哪边的分数更高哪边就能赢的运动,就算是只多一分也是赢。御幸暂时离开的空缺得所有人一块来填补。
他咬牙给自己鼓劲。这种时候一定要打中!
隔了两间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