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持离开后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月升喝掉最后一口可乐,将瓶子放在一边,自顾自地躺下。宗真彦有些嫌弃地将瓶子丢进垃圾桶,在旁边的空处躺平,望着天花板不去查看对方的表情。
没有人说话的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扇转动的些许声响。门外有只灰色的鸟撞进视野,在草地上走动几步很快就飞走,月升没能看清。
他们和国中的许多个白天一样,在大人不在家的假期里钻进宗真彦的家,喝着可乐,躺在地板上吹风。今年夏天的院子和往年没什么区别,依旧是绿草如茵。人却少了不少,心情也不复从前。
沉默了将近五分钟后,月升率先开了口。
“早坂他们还好吗?”
宗真彦朝他那边扫一眼,很快就收回来,继续望着天花板。“都还好啦,之前阿清还在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晃一圈。”
月升“切”了一声。“这么挂念我居然不来接我。”
“我没告诉他。”宗真彦说得直白,“大半夜的发信息过来说自己要溜回来的家伙哪有这种心情。”
被点破的家伙倒也没否认,望着天花板点点头。“也是。”
又是一阵沉默,同样背着心事的两个人毫无形象地躺在客厅的地板上,望着天花板不说话。过了不知道多久,这回轮到宗真彦先开口。
“你那边训练很辛苦吧?”
“还行。”
“有跟人吵架吗?”
“怎么会。”
“在东京豪门感觉如何?”
月升一顿,脑子里一下闪过许多片段。呼啸而过的白球,打者畏惧的表情,看台上惊叹的观众,以及投手丘上屹立的身影。他抬起手遮住眼睛,好像那时球场上空的阳光依旧照耀在他的头顶。
“天才真是耀眼。”
宗真彦坐起身,扫一眼对方的表情。月升半张脸都掩盖在手背之下,他看不出对方是羡慕还是单纯的感慨。纠结一会又回过头,空无一人的院子里蓦然出现另外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啊,明明都是人怎么差距就这么远呢。”
他站起身把窗户关上,打开空调将炎炎夏日的暑气隔绝在外。讲出的话像是在自我排解,又像是在安慰和自己同一遭遇的朋友。
“嘛没能进一军也挺好的,瑞希这个时候还在大太阳底下训练呢,我至少还能有两周的假期。”
月升这个时候也坐起来,瞥一眼放在角落里的球棒没有戳穿。日程不同的关系千叶的地区预赛比西东京要早几天结束,唯一晋级的队伍现在正为了甲子园抓紧时间。只有他们俩这种被排除在外的人还能吹着空调吃着冷饮再打两盘游戏,美美睡到自然醒。
但若是问他们是否愿意作为进入甲子园的一员放弃掉空调冷饮和游戏去太阳底下挥洒汗水,没有人会拒绝。
真奇怪,训练明明是那么痛苦的事情,为什么却割舍不掉。
月升与宗真彦相视一眼,几乎同时叹了口气。
“别在瑞希面前摆着这副表情,他很敏感的。”
“这个时候不应该先安慰我两句吗混蛋!”
“你需要吗?”
月升反问一句。宗真彦鼓着脸,终于露出一些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气。
“不需要!”他愤愤甩出一句,“我不如打塞尔达!”
吵闹几句后两人又在地板上躺平,感受着空调带来的清爽凉意。宗真彦转过头,看向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月升。
“讲真我还是挺羡慕的,那可是甲子园。”不知道是不是玩闹宣泄掉大部分的情绪,此时的宗真彦语气听起来平静了不少,说是羡慕听起来更多的是赞叹,“一年级能进甲子园的能有几个啊……”
月升点点头。“的确。”
这个时候他突然又想起降谷,那个高速球混蛋要是能早点接受正规训练,青道现在也该进甲子园了吧?
十几岁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总期待着自己会有出类拔萃的天赋,既强大又可靠,能够在旁人赞叹的目光中带领队伍登上顶峰,打败一切不可能。而当考验真的来临时,大部分人会绝望地发现自己并未受到上天垂怜。出类拔萃者多如繁星,但其中并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就算同样是天赋,也有着三六九等的区别。
竞技体育把这点差别血淋淋地展示在所有人面前。同等的付出却不一定能有同等的回报,有人日行千里,有人却只能原地踏步。
“人和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啊……”
不知道是谁碎碎念一句,小声又清晰地在两人耳边晃悠。月升闭上眼不去多想,但黑漆漆的视野里总能出现降谷的影子。他有些烦躁地睁开眼,站起身去翻冰箱。
“有什么东西吃吗,我饿了。”
宗真彦掀开眼皮。“没有,速食拉面昨天都被我吃光了。”
“……你都没考虑过今天这种情况吗?”
“我们俩谁跟谁啊我饿着肯定把你也饿着。”
“……”月升在心里无声地比了个中指。
“算了,出去吃吧。”
两人依依不舍地离开空调,转过几个街角就到了商业街。街中那家以前常去的拉面店老板还记得月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