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辈子,她还能怎么活呢?侯夫人如此,侯爷又不在京城,唯有一个庄世子妃强撑着主持大局,一边安排下人做事,一边照看李霆云。
而就在这样一个时辰里,李霆云渐渐从昏睡中醒来。刚醒过来的时候,他半个身子还是没知觉的。那些大夫为了治疗他,给他用了极大药量的麻醉沸,使他即使到了现在,一醒过来的时候,不仅身体疲惫,脑子也格外茫然,根本无法顺利坐起来。甚至,他的眉眼间还有一阵阵刺痛。
李霆云艰难地在床榻上动了一下身子,抬手捏了捏他自己的眉心,好痛。身上好痛。
他艰难地揉过眉心之后,睁开眼环顾他的四周。他躺在一张熟悉的床榻上,头顶上是藏蓝色的绣银丝床帐,那样熟悉。这是他的床榻,他记起来了。
在昏迷之前的事情瞬间席卷上脑海,让他重新回想起了之前发生了什么。跑马场,马赛,骑马,那匹马--失控了。
李霆云都记起来了。
他失控着撞向了孟韶欢!
他骤然清醒过来,药效带来的疲惫与痛楚都被理智暂且压下,他一边想从床榻上爬起来,一边想,当时他撞过去的时候,瞧见有人骑着马过来跟他的马对撞了一下,因为在努力的遏制住那匹疯马,所以他没有及时逃离,然后他就摔到了马下。然后呢?
混乱的记忆与疼痛一起在脑海里翻滚,他只记得一些片段,撞过来的人好像是裴琨玉,后来呢?
李霆云艰难地爬起来。
他试图爬起来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因为他盖着厚厚的被子躺在床榻间,身上因为麻醉沸的药效而短暂的失去了知觉,动起来的时候,他连自己的躯体都不太能感受到,自然也不清楚自己已经少了一部分。
但当他挪动起来、试图就这么下床的时候,他便能感觉到些许不对了。他的腿左右腾挪时,似乎少了什么力道,又好像是身体都不听使唤了,他艰难地坐着,掀开了自己面前的被褥。
掀开被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他有点陌生的躯体。右腿看着还完整的,好好的摆在这里,但是他的左腿一-他的左腿呢?
李霆云茫然地伸出手,去摸他的腿。
他只摸到了一截断骨,白森森的骨节探出来,被一层有一层的药粉糊上,再厚厚的裹上一层布,勉强止住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