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主攻木雕铺,木雕生意根本插手不了府城。
徐鹤唳却是没有多说,眼眸冷寂万分。
徐北虎……
那个虎头虎脑,看上去无比憨厚的二弟,嗅觉居然如此灵敏,提前跑路了,还拖家带口的跑。
真的是果断。
不过,还好……
徐鹤唳瞥了徐佑一眼,慢慢的饮酒。
当酒菜都上齐。
徐老太爷便亲自举起了酒杯,他轻轻咳嗽,面容有些难看:“徐记立足飞雷城二百余年,如今飞雷城中,司家没落,杨家覆灭,安家迁徙,曾经的四大世家豪族,如今,仅剩我徐家。”
“徐记也彻底占据了大头,把控飞雷城所有木雕生意,日进斗金,生意红火,可喜可贺。”
徐老太爷轻声说道。
徐佑等人纷纷倒酒,与之恭贺。
徐佑心头却是无比焦急,已然在思考脱身之策,打算找个机会离开酒宴,去追上李澈一家,送别他们。
一口酒液下肚。
徐佑却是没有思考太多。
“阿佑啊,你的母亲早逝,我对你的关注不多,伱可有怨过爹?”
徐南明给徐佑倒了杯酒,浓烈的酒液,呈现透明的红色,好似稀释掉的血液般。
徐佑倒是惶恐的拿起酒盏:“孩儿怎么会怨爹?爹作为徐家之主,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
实际上,徐佑内心对于徐南明是有怨念的,徐南明对徐鹤唳、徐北虎的重视与关注,远远的高过他。
徐佑知道,那是因为他娘亲只是逃难而来的难民的缘故。
没有什么显赫的娘家,又因为娘亲早早逝去,徐南明根本没有太多情感。
所以徐佑也早就认命了。
但是徐家培养他,养他长大,这份养育之恩,就足以让徐佑努力为徐家做事,报答徐家。
徐南明笑着看了徐佑一眼,眼眸有些唏嘘。
徐佑的性子……可真一点都不像他。
更像他的娘亲,那逃难而来,却被他一眼相中的女子,温柔恬静,可惜……死的早。
若是徐佑娘亲不死,徐南明或许也不会如此忽视徐佑了吧。
“喝酒。”徐南明温和道。
与徐佑一起,饮尽杯中酒。
随后,伸出手拍了拍徐佑的肩膀,这种少见的举动,让徐佑心中莫名有些悸动。
“小佑啊,一转眼,你已经这么大了……”
“来,跟爷爷喝一杯。”
瘦弱的徐老爷子,拄拐倚在椅子上,浑浊的目光亦是扬起,落在了徐佑身上。
徐佑赶忙惶恐起身,双手端起酒杯。
二人一饮而尽。
徐鹤唳也倒了杯酒,走到他身边,拍了拍徐佑的肩头,对碰酒盏,一饮而尽。
徐佑也没有推辞,三杯酒下肚,浓烈的酒意顿时翻滚。
尽管今日老爷子和父亲的态度有些反常,可徐佑却也不在意,大抵就是有什么危险的任务要安排他去做。
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情况。
忽而。
徐佑眉头一蹙,胸腔之中,忍不住有股酒嗝,不受控制的翻涌而起,直上喉头。
下一刻,酒嗝打出,一股浓烈至极的血腥味,却是遍布喉头,取缔了酒味,让徐佑浑身都忍不住微微一颤。
“这酒……”
徐佑眼眸一缩,他凝眸看向四周,却见徐南明、徐鹤唳还有徐老爷子,竟是纷纷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目光望着他,直勾勾的。
莫名的寒意,陡然从天灵盖上冒腾而起,瞬间遍布浑身四肢百骸,宛若要将他整个人都给冻结住似的。
嗡——
一阵嗡吟声,从他耳膜中响彻而起,刺耳且尖锐,冲击着他的脑海。
“你们……”
徐佑感受着口腔中那浓烈至极的血腥味道。
他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所谓的亲情,所谓的兄弟情,都不过是一场幻梦!
他盯着那宛若血液般的酒,面皮不住的抽动。
“你们……疯了?!”
徐佑踉踉跄跄的起身,身下的椅子瞬间被打翻。
咚——!
一阵沉闷的钟声,瞬间撞碎万千风雨,从城主府的方向响彻而起,钟声的穿透力极强,形成的音波,朝着四面八方荡漾而去。
徐佑只感觉头疼欲裂,浑身泛起冷意。
“这是……”
徐老爷子幽幽看向了外面,聆听着钟波之音,吐出一口气。
“千婴雕宴,开始了……”
千婴雕宴?
徐佑脑子昏昏沉沉,不是千佛雕宴?
徐南明站起身,行至黑暗处,猛地扯去黑布,一根根蜡炬于其后摇曳。
霎时,照亮了屋内其后的景色。
竟是摆着一具又一具灵婴木雕,模样各异,有佛有灵婴,有男童有女童,喜怒哀乐悲思,七情俱有!
徐佑只感觉天旋地转,伴随着耳畔响彻的震耳欲聋的嗡鸣。
感觉那些蜡炬燃烧映照下的灵婴、佛像俱是宛若活过来似的,各种各样的笑声、哭声、怒声响彻不绝。
一缕又一缕的神性,歪歪扭扭的从这些木雕之中溢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