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然再一次发现了我。
不用我冲进去,她给我开了门。
“你真的来了!”她笑得一脸惊喜,“快进来!”说完,不等我回答,便将门推开。
里面的老人们显然还是记得我的,尤其是林老,更是对我表示了极大的欢迎。
我看着老人们的笑容,目光落在那个站在人群中的年轻人。
他唇角上露出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标准,看着我的眼神平静又从容,仿佛不知道我是谁。
又好像,知道我的存在,将不会对他产生任何阻碍。
想起内心做下的决定,我终于还是在大家的鼓掌声坐了下来。
在经历了一段小插曲后,陈然以极快的速度和极佳的专业素养继续控场,“今天我们画的最后一幅画,我的心愿。”
“在这开始之前,我想问问,大家有什么心愿没有实现吗?”
老人们一个个畅所欲言,有的说遗憾自己小时候没有勇敢的上台去唱歌;有的说想要再和孙子一起去一次游乐园……
大家七嘴八舌,现场很是热闹,突然有人问陈然。
“小然,你呢?你有什么心愿?”
“我?”她的脸从摄像头后面抬起来,笑嘻嘻地看向那群老人,最后定格在我身边的身影,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我想听一个人唱歌。”
“哎呀,谁呀?”老人们一个个世事洞明,哪里会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一个个当即起哄,让“我”现场来一个。
而“我”,虽然没有回答,但却是一脸的宠溺外加笑容和煦,几句话便轻松地解决了老人们的“为难”。
他说,今天就不唱了,舞台是他们的,至于某个人的心愿,他肯定会实现的。
现场几乎所有老人都说了自己的心愿,也定下了接下来要画的主题。
就在我以为这个片段将结束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在我头顶响起。
陈然:“你呢?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实现的心愿?”
我怔住,内心翻腾起一种前所未有难以言喻的苦涩,轻轻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没有,我已经没有什么没有实现的心愿了。
因为我唯一的心愿,就是要一个叫作陈然的女孩,能幸福快乐。
而现在的她,没有我也可以很快乐。
或许,在那天陈然突然不经意间抬头看向我,又很平常的移开目光,继续去追逐那道像是有光的身影的人时。
我就应该离开了。
后来的两天,他依旧按时按点的给我发送看护院里他和陈然之间发生的一切,只字未提我去过的那两天的事情。
虽然他明显知道那个带着厚重口罩,不敢说出自己姓甚名谁的人就是我。
陈然依旧那般鲜活,像是一个热烈的太阳,点燃着身边的一切,而我却没有勇气再看了。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拉上厚重的窗帘,我不想知道外面是晴天还是下雨,不想此时是白天还是黑夜,只一遍又一遍的问:
他到底是谁?
不。
我到底是谁?
我是乐言吗?
如果我是乐言,那他是谁?
如果他是乐言,那我是谁?
不,好像都不重要了。
他已经渐渐地入侵了我的领地,将真正的我一点一点的吞噬,而真正的我正在消失变得悄无声息,不留一丝痕迹。
再又历经了一天天人交战后,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我要离开。
不仅仅是看护院,而是离开这座城市。
我要把乐言的身份让给那个人,他才艺出众善解人心,可以做到让看护院的老人交相称赞,也能让陈然露出和我在一起后很多年不曾露出的笑容。
我想,他如果拥有我完整的人生,一定会比我把这一生过得更精彩,至于说那个人,我丝毫不用担心他不会同意。
可笑的是,我居然到这个时候,才发现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取代我。
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我便开始计划离开的时间,这几天陈然倒是时不时回来,我必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免得让她起疑。
这几天陈然明显很是开心,我也开心。
真正的我这一个月和陈然接触的时间满打满算都没有超过24小时,她的开心显然不是因为我。
所以,我连最后的一丝担忧也不用担心了。
桉城的冬天和夏天一样,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两个极端。
今天,竟是难得的放晴。
我拉开帘子看着那一层薄薄的金色太阳,刺目的光线照入瞳孔的那一刻,我下意思眯了眯眸子。
我突然想到了一句陈然很喜欢的诗:路上太阳正好,天上太阳正晴,是一个适合出远门的好日子。
也或许,是应该再约那个人聊聊了。
只是我刚刚拿出手机,便被一道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这个点,是谁?陈然?她怎么来了?
透着猫眼看到她焦急的眼神时,我内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在开与不开之间犹豫了三秒,我还是拧开了门把手。
陈然直勾勾地看着我,语气幽怨又像是松了一口气,“你终于开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