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在一瞬间暗而复明。
一刹那间,如冰分明看到,自己是从先前的那一片已经冷却的岩浆之海中一穿而出,而面前刚刚出现的世界却在自己眼中蓦地倒转过来,上变下,下变上,自己刚刚出现却是脚踏实地,原本应该是在最下方的,却变成了如同自己来时的入口处一般的一层五行混杂的空间表层。
而且尤为奇异的是,只是这一刹那的穿越坠落,竟然让如冰进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那边,此时正是朔风凛冽,大雪纷飞,苍茫一片;而这边,却正是莺飞草长、花红柳绿的时节。
如冰身体翻转,悠然在如茵的草原上落下,而那条供她穿越而来的通道,也已经在这一瞬间完全关闭,在长草披拂的原野上消失了。
如冰游目四顾,发觉这片草原上虽然空旷广袤,四野茫茫,但从远处吹来的每一丝风中,却无不饱含着那人千丝万缕的讯息。而且这些讯息虽然来自四面八方,看似无处不在,但如冰凭借着鹏族过人的洞察之力,还是迅速地锁定了一个方向,这些讯息的源头就在那里!
她一时间忘记了刚才的绝望和伤痛,忘记了因为种族的不同所
必然会带来的那种隔膜,忘记了自卑,更忘记了矜持,此时的她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见到那人,尽快弄清楚自己的一些难以解释的幻梦和向往的来历以及真相。而且,在她的心中,还有一个连自己也不太愿意去承认的、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她几乎是没有任何理由地想要呆在那人的身旁,哪怕是就这么看着他,或者是驮着他遨游九天,就算他对自己不理不睬,她也心满意足了。
在这样的一种心情驱使之下,如冰突然仰头发出一声震天的长鸣,双翅一展,在地平线上画出一道优美的曲线,庞大的身躯贴草疾飞,刹那间前方出现了一带遮天蔽日的密林,如冰双翅一收,随着一阵急骤的树干折断声响起,如冰已经进入了那座密林的深处。
一声叹息幽然响起,那些折断的巨树竟奇迹般地再度立起,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把它们扶起一般,与地下残存的树桩严丝合缝地契合在一起,依旧是枝繁叶茂,随风摇曳,仿佛刚才的那一幕根本就不曾发生过一样。如冰那硕大无朋的身躯也已经被茂密的丛林和四处缠绕的藤萝所遮蔽,再也听不到她的一点声
息。
密林中,如冰疾飞的身形无可阻挡,两旁合抱粗的巨树在她的铁翼面前简直脆弱如草,随着她身躯一路滑行,纷纷往两旁倒伏。从空中望去,就宛如在一张碧绿的画布上划上了一道深深的浓墨,不过这道浓墨却并不能持久,因为后方,从片密林的边缘开始,这道墨痕正在悄无声息地合拢消失,只不过制造这一切的如冰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已。
在这片密林的中心地带,是一棵庞大的无法想象的大树。这棵树只是它的树干底部,足足占地千余亩方圆,它茂密的树冠向四外伸展,在它的树冠之下,形成了一块巨大的空地,树下除去一层湿滑的青苔之外,不见其他杂草或者树木。
如冰疾飞而来的身形突然间戛然而止,一对利爪深深地插入泥土之中,望着这颗大树发出了一声嘹亮却不失柔婉的鸣叫。
风吹过,大树茂密的树冠中发出一阵阵如私语般的飒飒声,但如冰的鸣声,却是无人回应。
这一片茂盛的草原,这一带参天的密林,竟然听不到一星一点关于生灵的声音,感受不到一丝一毫除去那人之外的一点生命讯息。
但在如冰的感觉里
,此处乃是那人的气息最为浓烈之处,而且她敏锐的精神念力早已告诉她,眼前的这株大树只是一个幻象,因为在这株大树下的土壤之中,无数蜿蜒伸展的复杂根系布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其延伸范围之广,就连如冰也感应不出。
而且在如冰的感知里,很明显地有无数的信息正在通过这些根系迅速地向这株大树汇总而来,同时也有无数的讯息正在从大树之中向四周散发而去。这样的景象是那样熟悉,如冰一望而知,正是这株大树,正在以一种未知的方式、不可思议的力量,控制着自己此时所在的这个庞大的空间!
而且这种力量是那样的熟悉,似乎自从那日如冰兄妹南冥被逐以来,这种力量便一直如影随形地伴随在他们身边,陪伴他们度过了这一段生平最为落魄、最为失落的时光。
在如冰的心里,可以说这种力量已经成为了她离开父亲之后、实力又已经超出哥哥善水之后唯一的一个心灵上的依靠,在她的潜意识中,这股力量的主人已经是她至亲的亲人,而且她深信,只要有这股力量在身边,那她就再也不必去惧怕任何风雨,任何伤害。
然
而此刻,她不惜摒弃了一个少女应有的矜持、满怀热情、历尽艰险而来,所碰到的,却是一棵这样无生命的大树。虽然这株大树之中有着十分明显的生命气息,但无论她怎样啼鸣,这株大树却依然是漠然如故,不理不睬。
面对这样一株明显隐藏了一个空前强大的元神的大树,那种无所遁形的威压扑面而来,禽王如冰,她突然间失去了所有的锐气。
此时的她就是一个柔弱无助的少女,她缓缓地蹲下身去,把双眸掩在双翼之下,一阵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