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一段过程当中,该隐突然间从最初的那种惶恐和迷茫之中挣脱了出来,因为他蓦然间明白:也许这一刻出现的这种诡异的现象,并不会对他的身体和实力造成什么伤害,反之,倒是极有可能会因此而大受裨益。
他这一心神镇定,登时便变得耳聪目明、心思澄澈起来,感官六识对于周围的那种敏锐的感应顿时回归。他突然间在身体周围感受到了一种冰冷的、暴戾的气息,这种气息似乎离他极远,但给予他的感觉却是不可思议的强大。一种掌控一切、睥睨一切、毁灭一切的气机从四面八方悄悄地包夹而至,那是一种绝对的王霸之气,就算强如该隐也一时之间难以抵御。在他的感觉里,就好像这股气机只要再稍一加力,自己便会被瞬间挤压成为一片薄薄的落叶,疾风一吹,就能随风消逝。
不过,此时的该隐却是有些不惊反喜,因为他敏锐的感应力告诉他,这股气息非常熟悉,并且对他毫无敌意。因为在这股气息的那种暴戾无情背后,却有着一缕极难发现的温情,而这样的一缕温情,正是该隐自出生以来,除去在父母身上之外所感受到的唯一的一次,而赐予他这一感受的,正是那位真正的黑暗之王——撒旦。
与简单地赐予尼古拉勒梅和穆图以魔法和力量不同,自从当日该隐被撒旦赐予魔王原血之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他和撒旦已经具有了血脉相承的父子关系,成为了继照月东罡之后该隐另一种意义上的父亲。俗话说血浓于水,这种血肉相连的感觉是任何一种力量都难以替代的,所以一旦该隐感受到了撒旦的气息,整个心神顿时完全镇定下来。
他俊俏的脸上露出一丝恬适的微笑,然后无声地将双翼收起,紧接着双膝一盘,双手掌心向上,平平地叠放在小腹前面,往土层之下的虚空之中一坐,把心神完全放开,再也不理会外界之事。
虚空中突然传来一声细微却浑厚的啧啧声,仿佛有人在轻声低语。不过声音低沉,几不可闻,该隐也并未听清。
不过该隐对于那位只有过一面之缘的撒旦有着一种近乎痴迷的信赖,就好像只要周围出现了他的气息,那么自己的一切包括身体和生命都可以毫无保留地交付给他,直到世界的终结。此时此刻,他内心深处的潜意识之中有着一种渴望、一种期待,他在等待一双足以撕裂一切却也能塑造一切的大手的触摸、他在等待一声充满了落寞和冷傲的呼唤。
因为那双大手曾经使他拥有了另外一种生命形式,更曾经和那一声看似冷漠的呼唤一起,给予过他除去母亲月殇之外的、和自己的父亲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另类的温情。而这样的一种温情,在他离开东方大陆的那一刻起,已经注定不能再度享有,从此之后,在他无尽的生命之中,能够让他重新感受温暖之感的,似乎也就只有这位异大陆的魔王——撒旦了。
该隐双目紧闭,并没有再去看周围的环境,但他却已经感觉到周围正在发生着细微的变化:气温在逐渐地变暖、渐渐地变得极度的炎热,而那种原本微弱的属于撒旦的特殊气息也正在迅速地变强,自己虽然不曾移动,但感觉里却是在不停地急速下降,直至最后,在周围的气温已经变得有些让他难以忍受、且有一种奇异的汩汩声不停地传来之际,一个他期盼已久的声音终于传来:“
好孩子!你处乱不惊,确实不愧拥有我撒旦的魔王血煞!醒来吧!这里就是你的父亲——撒旦的家!”一种莫名的感动,随这缕声音流入该隐的心田,他缓缓睁开双眼,眼底已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
在他的面前,是一片浓烈的火红,一头黑色的巨龙,正盘踞在一座漂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岩浆之海中的黑色宝座之上,这宝座在岩浆之中静静地漂浮,一动不动,在该隐眼中看来,却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座岛屿。该隐游目四顾,却发现自己正稳稳地端坐在这头巨龙平伸的一只巨爪之上。
在巨龙的宝座周围,大大小小布满了无数比巨龙身下的宝座小了不少的岩石,色彩各异,形状各异,但这些岩石在岩浆之中不动不摇,既不融化,也不漂移。在每一块岩石之上,都有一头奇形怪状的、就连该隐也从未见过的生物盘踞其上,一个个毕恭毕敬,向着高座上的巨龙俯身而拜。
因为当日与耶和华、撒旦共同缔结神魔之约之际见识过撒旦的原身,所以该隐乍一见到面前出现的黑色巨龙,便立刻认出:这头巨龙,正是自己在这西方世界里的另一个父亲——魔王撒旦。而他周围的那些奇形生物,不问可知,他们必然便是撒旦在地狱之中的大军。因为就在他睁开双眼的一刹那,早已经从这些生物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强大的力量,他心中非常清醒,在这些生物之中的任何一个,都拥有着比他还要强悍许多的实力!
他的眼神迅速地扫过岩浆之海,看着那数不清的魔王大军,心中的震撼自是可想而知。此时的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在人间那些引以为傲的血族、魔法师、狼人等组成的黑暗联盟大军,在自己身后的这位魔王面前,竟然是那么渺小,那样的不堪一击。
他疑惑的眼神转过岩浆之海,仰望着上方撒旦威严的眼神,虔诚地低头下拜。而与此同时,一种难解的疑惑也开始在他内心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