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太子在太和山开宗立派,成为一方神明的同时,在远隔重洋遥远的西方大陆、美丽的约旦河畔,那些西方居民也正在经历着一场真正的心灵风暴。因为就在一日之间,他们先是目睹了该隐——这位血族始祖的血煞的邪恶和嗜血,接着又在晴空万里中亲眼见证了一位伟大的神明无穷无尽的神力。虽然他们并没有像看到该隐那样目睹他的实体,但单是那一份面对邪恶的淡定和遏制邪恶的举重若轻,便足以让这些朴实的西方居民们对其油然生出一种虔诚的崇拜。
而且,也正因为这位神明并未显露真容,却正好给予了人们一个无限的想象空间。众所周知,尘世间善良的人们都有一个非常主观也非常可笑的共性,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苦难、习惯了被强势者的欺压,因而一旦有一种他们所不能臆测和把握的力量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帮了他们一把,或者是给了他们一丁点的好处的时候,他们立刻便会对其感恩戴德,甚至是顶礼膜拜。而如果从此之后,不再有更为强大的力量出现和替代,那么人们便会非常心甘情愿地相信:这股力量,便是他们唯一的主宰,他们可以任凭他为所欲为,任凭他肆虐蹂躏,却绝对不会想起自己还能够反抗。
然而一旦有一天出现了一种力量超越了前者、击败了前者,并且这种力量似乎是抱着一种非常单纯的、毫无机心的、纯粹的悲悯之心而来,完全就是为了拯救给予,却看不出有一丝一毫的索取,那么人们立刻便会非常突兀地幡然醒悟,原来以前自己是处于那样的一种苦难境遇之中而毫无觉察,甚至是甘之如饴,原来自己以前一直对其感恩戴德甚至是顶礼膜拜的
那种力量,其实是一直在蒙蔽自己、压榨自己、甚至是在吸食过自己的精血之后,再给自己一点微不足道的、毫无营养的干草,让自己勉强维持生命。
他们会一直沿着这样的一种思路思考下去,只因为有了非常明显的、更大一些的利益空间,所以他们便会无意识地(这比有意识更可怕)把前一种力量曾经的恩赐和帮助统统忘怀,甚至将其视为一种非常不平等的契约和交换,而在他们的潜意识里,自己,总是吃亏最大的一方。
抱着这样的一种想法,在明知道这前后两种力量都不是自己所能抗衡的情况之下,人们便会非常主动地再去寻求更为强横的一方的庇护,虽然很有可能新的庇护者与他们之间的契约会更加苛刻,但他们却宁愿十分天真地相信:新的契约会形成新的秩序和规则,在这种新的秩序和规则之下,也许,只能是也许,人们会获得一点更大的利益和自由。
忘却,是人类的一种本能、自我保护的本能。其实这根本谈不上是什么劣根性,更谈不上自私,因为忘却烦恼、忘却痛苦、忘却曾经的美好、忘却曾经的恩赐,这其实是人类发展繁衍的必须。如果一个人总是把他所有曾经经历和积累的一切记在心里、背在身上,那么我不知道,这样的人能够在旅途中行走多远,更难以想象,一具小小的躯体,究竟能够承受多少负载而不被压垮。
只是很不幸,今天的该隐第一天出手开始经营自己的势力,所碰到的,便正是这样的一种局面。
虽然当初该隐携尼古拉勒梅、穆图等人登上这片大陆之时,曾经费尽心力为拯救这方土地上的子民而无休无止地跋山涉水,甚至消耗自身能量,把这片土
地从天灾人祸之中拯救出来,这才有了今天的这一片处处生机、欣欣向荣的景象。
然而任何事都有前因后果,说到底该隐等人并非善类,他们肯这么大费周章,自然是有着他们的目的。他们那时的付出,只是为了日后更为丰厚的索取而已。
一个欣欣向荣的种族、一片生机盎然的土地,只要没有过度的索取,那么它可以提供的资源将是源源不断、永无止息的。而面对一个奄奄一息的种族、一片了无生机的土地,就算你努力压榨,它又能提供给你多少东西?而且更为关键的是,对于该隐等人来说,甚至是对于每一个生物来说,聚敛的目的便是为了成功,成功的目的便是为了炫耀。如果没有了观众,失去了炫耀的平台,成功与否,又有什么区别?
种下了种子,而且努力耕耘过,等待的,便是收获的喜悦。
然而,收割的镰刀已经在手,种田的农夫却突然发现,自己一直在辛勤耕耘的,却原来是别人的土地,土地里所生长的,从来就是别人的种子。当自己面对着遍野的成熟喜悦地微笑着,刚刚挥起镰刀割下一把拿在手中,却立刻被人吆喝着赶开,且理直气壮地告诉你:眼前这片田里的东西,已经和你无关,你手里拿的那一点收获,已经是他额外的恩赐,让你赶紧走开。
农夫不能反抗,因为他很瘦弱而对方很强壮,他手里只有一柄小小的镰刀而对方手里却是杀人的利剑。
但此时此刻,这个农夫是该隐,二那位后来者依旧隐藏于虚空之中,不见其形,却稳稳地掌控了眼前的一切。
从离开中原的那一刻起,该隐已经学会了一项最基本的生存技能——忍耐。没有实力,我忍;别人实力比我强
,我忍;别人实力比我小但是我有求于人,我忍;别人制定了规则我不能打破,我更要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