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却不知道,那枫依御刀乘风而来,煞气逼人、矢矫天外,看似神通极高,其实却只是一个修行不足百年的少女而已。若非是她秉承了先天神力,又有小白从旁扶持,只怕到如今也只能是俗世之中一个懵懂女子而已,说不定已经嫁作人妇,或是蓬头垢面拖儿带女,或是倚门悬望期待远行人归来。或有一腔春情无处着落,或有满腹牢骚无处倾诉,短短数十年光阴之后,花谢叶枯,青春不再,便会变成一个鸡皮鹤发的垂垂老妪,迷离着一双老眼对着朝阳落日打发所剩不多的时光,又怎会有今天这样的风采?
这些人只看到了枫依的美艳照人和英风飒气,于是想当然地将其视作了今天这一场他们眼中的围猎的头号猎物,无形中却把那个更加危险的真正敌手忽略了过去。
所以当他们发觉不对,正要有所动作之时,却已经为时已晚。想那小白的速度何等之快?只是神思一动之间,突围、夺旗、破除旗中游碧落的元神印记、然后输入自己新的印记、御旗突袭,一气呵成,如同行云流水,快得不沾半点烟火之气。
十几名修真者逃走或是反抗的念头还未生出,只觉得眼前一暗,已经被一个幽静密闭的奇异空间所封闭。
一阵绚丽的犹如美人脸上淡淡的忧郁的淡蓝丝丝散发出来,其中有着无数上古魔神或是大巫的影像倏去倏来,如同一个幻梦般的远古梦想。而与以前在游碧落所布的旗阵
之中看到的场景不同的是,虽然这里也有相同的上古魔神大巫的影像存在,但他们那原本狰狞恐怖的脸上此时竟然纷纷露出了一丝丝难得的温情和灿烂的笑容,个个身姿优美,若飞若扬,慈和如一个正在进行的道场,一种温柔的气息盈满而溢,浸润一切,没有人能在这样的一场温柔乡里能够阻止自己的沉沦。
周围的淡蓝如同一波波温暖的潮水,缓缓地涌来,将这些沉浸在一种难言的舒适之中的修真者淹没。这些人瞬间似乎回到了多年以前的孩提时代,天真烂漫,正依偎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闭目小憩。母亲的手是那样的轻柔,恰似一片柔滑的羽毛,轻轻拂过干涸的心田。这种温暖无法抗拒,这样的心安梦寐以求,睡意化作漫天轻纱般的薄雾,融入他们的眼帘。
一场沉睡。
一场永恒的沉睡。有没有梦醒的日子?也许有,但那必定是地老天荒……这边小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借助刚刚夺得的癸精旗之力配以玄阴真火将那十几名修真者一举歼灭,举重若轻,不费吹灰之力。等到旗阵一收,三十六面法旗随之迅速缩小,化作三十六片五彩羽毛化入了小白的翅翎之中,再也难以分辨。
那边枫依对于游碧落残留在世间的元神的炼化也已经接近了尾声。
枫依听从小白的劝告不再收回玄阴真火网,她双手舞动,五指翻飞,状若兰花,真火网从四面八方缓缓向中心收拢。虚空之中隐
隐有一阵哀怨,转瞬又化作一种刻骨的绝望,那是游碧落的元神在濒临毁灭之前,残存的神识所发出的一声声哀求。
但此时的枫依已是心坚如铁,任凭那丝丝缕缕的哀求意念络绎不绝,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她美眸微闭,将自己的一缕神识透过真火网缝隙透入其中,与真火融为一体。
游碧落那个透明的影像如同月影映入湖面,在玄阴真火的波澜之中轻轻荡漾。真火愈发激烈,色泽愈发幽蓝,而游碧落的影像却愈发透明,而且在逐渐缩小。
他那扭曲的面庞上再也没有了哀求,代之而起的却是野兽一样的怨毒。这样的一种仇恨就连枫依也有些难以忍受,她猛地一催真火,游碧落的元神发出一阵凄惨的叫声,影像闪动间,一头娇小可爱的纯白色九尾水灵狐的影像出现在了枫依的神识之中。
失去了化身之后,游碧落已经回到了本源,狐族那种特有的魅惑展露无遗。它那双宝石一般纯净的眼睛里充满了对生的渴望和对于死亡的恐惧,那是一种世间至情至性的实体凝聚,因为多情,所以多欲,因为博爱,所以渴望占有,因为渴望占有,所以媚惑得无所不用其极。
一瞬间枫依突然明白了小白刚才所说的话中之意:因为九尾水灵狐的至情至性、魅惑多情,实是天地灵气之所钟。千年灵气滋养之下,这游碧落的元神和肉体相融合,其实就是一枚人形的情丹——风情之丹。
以自己此时
斩断心魔之后的纯净,若是能够拥有这样的一枚情丹,无疑便是从无形到有形,马上跨越一个原本极难逾越的鸿沟,达到风情之极致——返璞归真,看似风情万种,实则绝欲断情;看似柔情无限,实则却因为站在了情之巅峰而无视了世情。
大爱无言、大音希声,这,其实就是跨越仙凡阻隔的一条捷径。
枫依怦然心动。
她在神识之中向九尾水灵狐发出邀请:“灵狐、灵狐,今日你形体已亡,如光之无形,如水之无器,我这里手一松,你便会随风飘散,无形无迹。不若以我之身,容你之魄,千年万载,永不消亡,你看如何?”灵狐此时已是束手待毙,焉有不从之理,闻声连连点头。
枫依又道:“既然如此,你切莫要反抗,容我以你的肉身为你炼化一个外壳,你跻身其中,当能永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