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长忆的世界,在那一日彻底失去了色彩与声音。
他变成了一个被囚禁在暖阁中的行尸走肉。铁链的冰冷触感时刻提醒着他,自己已不再是自由之身,而是彻底成为皇帝手中的一个玩物,一个可以随时被丢弃的宠物。
他的身体赤裸,往昔那如玉般的肌肤因长期遭受折磨而变得粗糙暗沉,失去了原有的光泽。新旧交错的伤痕纵横遍布,有的伤痕已结痂,呈现出暗沉的褐色,有的却还在渗血,殷红的血珠顺着皮肤蜿蜒而下。
那些伤痕,如同一条条狰狞的蛇,缠绕在他的身上,记录着他曾经的屈辱与痛苦。
他整日呆坐在暖阁的角落,双目空洞无神,仿佛整个世界都已与他隔绝。他的魂魄早已在无尽的折磨中迷失,留下的只是一具空壳,任由皇帝摆布。
皇帝以为郑长忆的沉默与呆滞是他在伪装,是在逃避自己的惩罚。于是,他变得更加暴戾,更加残忍。他每日都会来到暖阁,用各种方式折磨郑长忆,试图唤醒他心中的恐惧与痛苦。但郑长忆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应,他不再挣扎,不再呼喊,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他的沉默,让皇帝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与愤怒。
“你装什么死?”皇帝怒吼着,用力地抽打着郑长忆的身体。但回应他的,只有郑长忆那空洞无神的双眼和无尽的沉默。皇帝终于意识到,郑长忆真的疯了,他已经被自己亲手摧毁。
这一刻,皇帝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与无趣。于是,他厌恶地挥了挥手,下令将郑长忆丢进了宫中甬道的一个偏僻厢房。
那个厢房阴暗潮湿,墙壁上爬满了青苔,散发着腐臭的气息。角落里还有老鼠窜动的声音,时不时传来吱吱的叫声。郑长忆被人像扔垃圾一样丢弃在这里,无人问津。他的身体越发虚弱,伤痛如影随形,饥饿也时刻折磨着他。
宫人们路过时,还会投来鄙夷和嘲笑的目光,朝他吐口水,或是扔一些残羹剩饭来羞辱他。但郑长忆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感知能力,只是静静地蜷缩在角落里,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就在他几乎要被遗忘在角落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宫变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太子严孤山,战胜荆蛮回京后,借着李源之死发起了宫变,率领着一群忠诚的士兵,如汹涌的潮水般杀进了皇宫。刹那间,整个皇宫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宫人们四处逃窜,尖叫声、呼喊声此起彼伏。华丽的宫殿装饰被撞得七零八落,珍贵的瓷器摔碎在地。
郑长忆坐在厢房的角落里,对外界的一切毫无反应。他的眼神依然空洞无神,仿佛整个世界都已与他无关。但就在这时,一阵嘈杂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他微微抬起头,看向厢房的门口。
只见几个士兵闯了进来,他们的脸上带着兴奋和紧张的神情。他们看到了郑长忆,立刻被他的模样所吸引。
“看!这有个长得好俊的男人!”一个士兵指着郑长忆喊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贪婪和欲望,仿佛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其他士兵也纷纷围了上来,他们打量着郑长忆的身体,眼中闪烁着淫邪的光芒。
“男人?哈哈!这不看还以为是娼儿呢!”一个士兵大笑着说道。他伸手想要去摸郑长忆的脸颊,但被另一个士兵阻止了。
“别动他!这可是个宝贝!说不定是皇上用过的呢,你说我们要把他献给殿下,是不是大功一件?”
郑长忆依然如同死寂的雕像没有反应,他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头发凌乱地披散着,遮住了半张脸。他的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对周围的一切视若无睹。他的心中已经没有了任何波澜和情绪,仿佛灵魂早已游离于这尘世之外,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被士兵拖到昭阳殿前,皇宫大道上,阳光如利剑般刺下,长久处于阴暗之地的他被这强烈的光线刺得双眼生疼,一路上都无法睁开。
他瘫坐在那熟悉又陌生的石板路上,这是他曾经走过无数遍的道路,往昔或匆忙或恭敬地走过时,从未想过会有如此狼狈不堪的一天。
他的视线模糊,只能隐约看见一个披盔戴甲的身影朝自己走来。
严孤山远远地便看到了郑长忆那瘦弱且满是血污的身躯,心瞬间揪紧。
当他走近看清郑长忆的那一刻,震惊如汹涌澎湃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记忆中那个风采卓然的人如今竟成了这副模样,他的双眼瞪得极大,嘴唇微微颤抖,悲痛如尖锐的刺直直扎入心底。孤山一直记得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因为党派敌对,只能一直暗中帮助他解决那些查税的麻烦。
他一路从南疆杀回来,从进京城就开始打听郑长忆的下落,有人说他逃跑了,有人说和李源一样死在宫里了。
严孤山没找到郑长忆的尸体,他希望是前者,希望郑长忆已经逃走了。
可眼前郑长忆的惨状,比他想象中的任何情形都要令人痛心疾首。
那些兴致勃勃的士兵还想拉起他的头发展示他的脸庞。
“住手!” 严孤山怒目圆睁,厉声喝道。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浑身一颤,纷纷惊恐地退后几步,低下头不敢再肆意妄为。
严孤山迅速解下自己的披风,那披风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