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孤山眉头轻蹙,他向来厌恶那些将命运归于虚无缥缈的宿命之说,更觉那老道士不过是个倚老卖老、哄骗朝廷供奉的江湖术士。
然而,走出那充斥着诡异气氛的丹室,面对父皇之时,他迅速换上了一副恭谨而虔诚的模样,双手轻轻托起丹盘。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与惊喜,显然未曾料到自己的长子竟会如此用心,亲自为他求取灵丹。这份可以即视的孝心,让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嘴角也不由得微微上扬。
灵虚道人适时地躬身行礼:“陛下,此丹既已炼成,理当验证其效,方可惠及龙体。老道斗胆,请陛下恩准,让人试服此丹。”
严孤山下意识地看向了郑长忆所在的位置,然而那里却空无一人。
皇帝似乎并未注意到严孤山的小动作,他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既是太子亲力亲为求得的丹药,自当由太子先行试服,以表孝心。”
严孤山则是微微一愣,随即恢复常态,心中竟莫名涌起一股淡淡的喜悦。
方才祈福时灵虚道人让他想为父皇祈福的年限,严孤山求了多久他自己心里清楚。可以说不是祈福,是诅咒。他虽然不信这些,但被赋予怨念的东西他还是不想让郑长忆沾的。
更何况,他深知自己体质强健,即便丹药中有毒,也足以应对,总好过让郑长忆涉险。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接过侍从递来的丹药与茶盏,没有半句推辞,毅然决然地将丹药送入口中,随即饮下茶水。
严孤山这边刚咽下,郑长忆便从偏室中走出,似乎是刚刚焚香祷告完。他径直走到皇帝身边,身上散发出的龙涎香与檀香味交织在一起,浓郁得简直冲鼻子。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道童把旁边用金丝帕子盖住的盘子端过来,帕子掀开,里面是十余颗浅灰色的丹药。
郑长忆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但随即被一片平静所取代。他熟练地跪在皇帝面前,姿态谦卑而恭敬。
皇帝的目光在郑长忆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欣赏这份难得的顺从,然后随意地从盘中挑选了一颗丹药,以一种近乎恩赐的姿态塞进了郑长忆的口中。
严孤山震惊地看着这一切,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愤怒。他无法想象,自己的父皇竟然会如此对待一个他深爱的人,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场合。
他环顾四周,只见众人皆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仿佛这样的场景已经司空见惯,这无疑让严孤山感到更加愤怒与无助。
郑长忆的喉结轻轻滚动,他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情绪,缓缓张开嘴,向皇帝展示着那颗已被吞下的丹药。皇帝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
郑长忆在得到皇帝的许可后,才缓缓起身,站回了原来的位置。他的脸上依旧保持着那份淡然与平静,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严孤山望着郑长忆的背影,心中如同被千万根针同时刺入,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严孤山努力地压制着胸中翻涌的愤怒与不甘,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然而,当他看到自己心爱之人郑长忆被亲生父亲如此羞辱,而自己却只能沉默以对时,那种无力感与挫败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的声音因此而微微颤抖,却仍然努力保持着应有的尊敬与冷静:“父皇,这丹药是……”
皇帝的目光在严孤山身上停留了片刻,但并未给予任何回应。
灵虚道人适时地站了出来,他显然是个极有眼力见的人,连忙解释道:“殿下,您所请的乃是长生丹,那是为了祈求陛下万寿无疆的圣物。而盘中之物,则是紫虚观这一年来为陛下精心炼制的强身健体之丹药。这药方本身并无毒性,皆是珍贵药材所制,旨在调养龙体,增强陛下的体魄。”
说到这里,灵虚道人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凝重:“然而,前朝确有奸臣收买小道童,企图在丹药中偷偷下毒的先例。为了陛下的安危着想,我们必须谨慎行事,因此才有了试药这一节。请殿下放心,这也是对陛下龙体安康的负责。”
严孤山静静地听着灵虚道人的解释,但他的内心却如同翻涌的波涛,愤怒与不甘如同烈火般灼烧着他的胸膛。
他深知,在这权力交织的棋盘上,自己与郑长忆的命运都如同那微不足道的棋子,随时可能被舍弃或利用。如果自己不主动抢来执棋权,那么他们只能永远受制于人,无法摆脱这悲惨的命运。
他努力地平息着自己的心情,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坚定。他看向灵虚道人,询问道:“这试药的大约需要等待多久方能见到效果?”
灵虚道人微微一怔,随即回答道:“殿下,这试药的效果大约需要一个时辰方能显现。届时,我们会根据试药者的反应来判断丹药的安全性。”
皇帝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既然如此,朕便去内室静坐悟道,诸位爱卿各自祈福便是。”说着,他便带着随从转身走进了内室。
严孤山见状,心中一动,也紧跟着皇帝的步伐走了过去。他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他必须把握住。
皇帝转过身来,目光在严孤山身上流转,嘴角勾起一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