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长忆本是因口渴难耐,想要唤来金环为他打水,但连声呼唤却未得到回应。他无奈之下,只好自己强撑着疲惫的身躯,起身走出书房,打算亲自前往厨房取水。
夜色中的郑府,静谧而深邃,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更鼓声打破了这份宁静。郑长忆裹着单薄的衣服,脚步略显踉跄地走在回廊上,寒风拂过,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然而,就在他即将到达厨房之时,一阵隐约的争执声从前方传来,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循声走去,只见前方月光下,金环正一脸严肃地站在那里,双手叉腰,将严孤山堵在了一个墙角。严孤山则是一脸尴尬与愧疚,似乎想要解释什么,却又被金环的连珠炮似的话语堵了回去。
“这……这又是在干嘛?”郑长忆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与不解
金环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太,太子殿下说想见您……”
夜风带着凉意,郑长忆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物。他偏了偏头,眯着眼睛,才在月光下看清了墙角那抹黑色的身影。他捏了捏眉心,声音中带着无奈:“又穿一身黑,差点没看到……”
严孤山见郑长忆态度似乎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糟糕,连忙朝他走了几步,脸上带着急切:“长忆,我是来向你道歉的,我,我……”
郑长忆刚踏出书房门,冷风袭来,他不禁连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严孤山和金环见状,都急忙向他跑过来。郑长忆的眼眶和鼻子都红了,他倚在墙上,连连摆手:“回屋里说。”
金环迅速扶他回屋,小心翼翼地让他躺下,然后转身忙碌起来,准备烧水煎药。他看了一眼严孤山,没好气地指派道:“太子殿下,能否请您去拿一床厚点的被子给我家公子盖上?”
郑长忆躺在床上,他一连几个喷嚏打得脑袋嗡嗡作响,看太子被自己的书童使唤的团团转,感觉有些荒谬。
他看着严孤山那蔫头耷脑的样子,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摆手说:“不要劳烦太子殿下。”
严孤山听到郑长忆的话,心中一紧,以为郑长忆厌烦自己,一时间也不敢动了,端着茶壶站在了床边,手足无措。
二人大眼瞪小眼,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郑长忆这才反应过来,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金环这小子真是……太没规矩了,我回头好好教训他,殿下您坐。”
“无妨,无妨……不必责怪金环,他不过是忠心护主罢了。倒是我,深夜来访,还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实在是过意不去。”严孤山的声音低沉而诚恳,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歉意与自责。
郑长忆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想要缓解这略显尴尬的气氛。“殿下言重了,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只是我这身子骨不争气,让殿下见笑了。”他边说边轻轻咳嗽了几声,脸色显得更加苍白。
金环此时已经在屋内生起了火,炉子上正烧着热水,准备为郑长忆煎药。他听到郑长忆的咳嗽声,连忙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同时还不忘瞪了严孤山一眼,仿佛是在责怪他让自家公子病情加重。
严孤山自然感受到了金环的不满,但他并未计较,只是默默地坐在床边,静静地观察着郑长忆。他注意到郑长忆的呼吸有些急促,脸色也越发苍白,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担忧之情。
“长忆,你的病情似乎不轻,是否需要请太医来看看?”严孤山关切地问道。
郑长忆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风寒,休息几日便好。倒是殿下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严孤山起身,夜行衣轻便不用敛衣,他直直的跪在了郑长忆的床边,这个举动让郑长忆吓了一跳,他本能地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却被严孤山轻轻按了回去:“大人,今日之事虽然是为了为大人解围才说出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但孤山实在愧疚,大人多次不遗余力助我,我却还没有能力护住大人,是孤山的过错。”
郑长忆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温和而坚定:“殿下,您快请起,折煞我了。您能这样想,我已经很感激。但您是太子,怎能因为我而屈膝?”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严孤山注视着他,一字一句声声掷地,
“大人比孤山长几岁,对我处处关照,又多次助我出困境。对孤山来说,大人是手足,是明眸,无大人在,孤山在京城寸步难行难见前路。”
“京城有虎狼,我便为大人除虎狼,今日除不掉的,我也会护在大人身前”
“孤山此举并非逼大人谅解或是其他,孤山只想让大人放心。大人跪我,称我为明主,孤山今日诺言,一言相期,死不之悔。”
“他们都逼你,我不愿。”
郑长忆怔怔地躺在床上看着他,久久不能言语。
他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一滴豆大的眼泪,终于承受不住内心的重压,从他的眼角滑落,沿着脸颊缓缓滚落,最终滴落在了床上。
他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和悲哀,那些曾经的背叛和欺骗,如同一根根尖锐的刺,深深扎在他的心上。他用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