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两人看着眼中的彼此,心中空掉的那一块,终于被完完整整的填满,仿佛拥有了无穷的力量。
盛君尧从怀中摸出一枚银簪,簪尾是一簇层层叠叠的梨花。
他在其中一朵梨花上轻轻按了一下,簪花分离,竟然是空心的。
他又将银簪合上,亲手插在了她的发间。
“这支银簪里加了特别的材料,比寻常银簪要硬上许多,可以用来防身。先前定做这枚簪子的时候,只想着能赶在你及笄那日送给你,不曾想晚了几日。”
梨端抬手去摸发间的银簪,唇角不自觉的翘起来,小声问,“所以这算是定情信物吗?”
“算,但只是第一件,往后还有很多很多件。”
“真的?”
“自然是真的。”
梨端唇角翘的更高,却禁不住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睛。
盛君尧垂眸看着她眼角的微红,低头在她发丝上落下一个轻吻。
恨不能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再怎么依依不舍,也还是要分别。
皇帝派来跟着梨端的侍卫还在,盛君尧不能久留。
盛君尧走后,陆泱泱从长公主的院子里回来,梨端从自己的床底下扒出来一个盒子,沉甸甸的。
“这是什么?”陆泱泱问道。
梨端费力的把盒子打开,露出里面厚厚的一沓银票和地契,房契。
她将盒子推给了陆泱泱,“这是我娘给我的嫁妆,除了银票,还有很多铺子和田地,外地的有,但大部分都在京城附近。”
“要是我能留在京城的话,这些东西,我几辈子也花不完,但是我要是走了,长公主府就算不被查封,我跟我娘名下的那些资产也有可能被收回,能留住什么都难说。你帮我把这些全部能变卖的变卖掉,钱就留在你这里,以后兴许用得上。我去北燕,礼部会出嫁妆,宫中也会有赏赐,我带着那些就足够了。”
既然做了决定,梨端也不再拖泥带水,“我娘曾经跟我说过,要是有一天我真的面临困境,先想办法藏钱,能藏多少藏多少,万一用得上呢?我那会儿只会说,我有娘在,我才不会有那么一天呢!”
“可是你看,世事无常。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我娘明明觉得我笨的要命,还总是要跟我说那么多话,跟我说不理解也不重要,一定要牢牢记住。她可能早就猜到,我的身世,总有一天会无路可走,连她也护不住我。”
“如今都一一应验了。”
很难想象,几天前的梨端还是那个热情骄纵的大小姐,如今面临这样的困境,她却能沉着冷静的想着如何给自己留后路。
成长从来都是惨痛的。
陆泱泱接过盒子,给了她一枚刀片。
“这是我当初用攒来的钱换来的第一把刀,陪着我做过许多许多的事情,因为有这把刀在,那个时候的我才什么都不怕,但这不是一把杀人的刀,而是救过无数人的刀。”陆泱泱把刀片放到梨端手里:“我不知道运气这种东西存不存在,但是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把刀救了许多人,应当有许多运气,你带着它,等我去找你。”
梨端看着手上的刀片,她见过陆泱泱的刀,她说这叫手术刀。
是她最宝贝的东西。
梨端握紧刀柄,鼻尖酸涩,却又无比的踏实。
在这个房间里,她跟娘亲十几年的点点滴滴仿佛都在眼前闪过,娘,你看到了吗?我会过得很好的,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朋友,有爱的人,我会听你的话,勇敢的走下去,你也不要那么担心我,只担心一点点就好了。
……
万寿节上,皇帝叫人宣读了圣旨,册封梨端为昭和公主,嫁于北燕亦王赫连决为王妃,和亲队伍随使团一起北上。
留北燕郡主纳兰云嫣在京城,择日赐婚。
和亲队伍很快就要启程,礼部加急筹备嫁妆,总算于三月二十日启程离京北上。
各国使团一走,西北天花一案彻底拉开帷幕。
大殿下宗恪这段时间被软禁在刑部大牢,刑部和大理寺共同查办此案,人证物证俱在,所有证据都直指大殿下府上的纪管事,足以证明此事确实同大殿下脱不开关系,但是大殿下自始至终不肯承认,只咬定了纪管事是假借他的名义在外胡作非为,他不知情。
偏偏纪管事明明已经承认了是大殿下指使他做的所有事情,却在二人对峙之时突然翻供,对着大殿下痛哭流涕,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被人逼迫的,请大殿下原谅,然后便突然咬破嘴里藏着的毒药自杀。
案件由此陷入了僵局。
皇帝大怒,只得命令大理寺和刑部继续追查,然后大殿下识人不清,且有嫌疑在身,被软禁府中半年。
这个案子前期闹得轰轰烈烈,最后却就这样不了了之,虽说涉案的许多人都已经被定了罪,但是牵扯最深的大殿下却因为证据不足,只被软禁了半年。
朝中许多人对此表达了不满,但是案件还在继续调查中,即便不满也无可奈何。
……
大殿下府中。
四月初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大殿下身上依旧裹着一件毛领的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