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滴溜溜地转动着,双臂环住诺德的脖颈,毛茸茸的脑袋来回蹭着他,看上去极为亲昵。 “伊达这个名字挺有意思,她从哪里来的?” “伊达是猴人族的公主,我在秦岭游历时救了她。” “救了她?” “嗯,当时我正攀在太白山的绝壁上,忽然半空中掉下个东西,我一把捞到掌中,发现是只猴子,也许这就是我跟伊达的缘分。” 伊达唧唧叫着,眼睛里全是对诺德的感激和依恋。 诺德救了伊达,伊达对诺德…… 云栖不怀好意地笑了。 云栖坏笑着走上前去,伸手轻抚着她后背,打算深究一下她与诺德的关系。 就在这时,那猴似是感受某种诡异的气息,腾地蹿到诺德的胸前,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脖颈,口中发出细细的尖叫声。 甬道两侧高大狰狞的石像遮挡住了灯光,魖暗的阴影中,竟有一团银白动也不动地立着,远远望去,如同鬼魂般恐怖。 银丝若雪,乱蓬蓬地披散开来,遮住了脸。 白里透青的脸,脸皮紧绷在颧骨上,看上去瘦骨伶仃,当中那对裹着红血丝的眼睛,尤显得大,正死死地瞪着云栖,在绰绰烛火下,如同在地狱游荡的鬼魅魍魉。 这不像是人,倒像是一头正走向死亡的困兽,在魆黑中看来,那双眼睛射出恐怖的红光。 听到云栖的声音,那人霍然一惊,就像是被毒蛇咬了,森白的脸孔扭曲痉挛,手上的拐杖慌乱地戳在青石板上,佝偻着背转身就跑。 只是跑得跌跌撞撞,踉踉跄跄,拖曳的拐杖擦着青石路面,咔嚓作响,没跑出几步,人已跌倒在地,却仍旧不肯停下来,沿着甬道,挣扎着朝最阴暗的角落遁去。 云栖很快就明白了他是谁,能把当朝太子的藏宝库当做后花园晃悠的人,当然就是身份尊贵、高高在上的太子。 她张大眼睛,瞪着苍老如斯的太子,他才只有三十出头呀! 红绡嫁入东宫仅仅两周,难道一辈子就交待给这个小老头了,虽然太子将来也是个死,但他是堂堂八尺男儿,沦落到如此境地,着实令人惋惜。 追出去没多远,那匍匐的身影忽然消失不见。 甬道幽暗空寂,空气中却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臭气。 一个人吃喝拉撒睡不挪窝,浑身就会散发出这种奇臭。 空寂中,抖抖索索的窸窣声清晰可闻,二人停下脚步,探头一望。 云栖大吃一惊,想不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竟如同见不得光的老鼠,隐藏在地宫深处的石室里。 里面潮湿而阴暗,地方并不十分窄小,却只有一床、一桌、一凳,故而更显得四壁萧然,空洞寂寞,也衬得那桌上的那一盏孤灯更昏黄暗淡。 定是由于读心术,诺德竟然知道她此刻的所思所想,在踏入地室之前,转头对倚在门口的云栖道:“他并不孤单,还有满室的奇珍异宝做伴,哦,对了,这里就连太子妃都不知道,唉,真够惨的,一个男人,不能看女人,不能想女人,这样活着,真是生不如死!” 云栖皱眉,“你找我来做什么?” 诺德叹了一口气:“我的女菩萨,你最喜欢救人,今天我找你来,就是为了救他。” 云栖愕然呆住,心中思绪纷乱,喃喃道:“救他?生病找太医,堂堂太子......为何躲在这里?!” “现在的他,如果让人看见或者知晓,太子之位不保。” “所以,不能找太医医治?” “当然,而且不能泄露半点风声,即便是太子妃都不知道。” “连太子妃都不知道?” 诺德点头,“太子密使将我带到这里时是这么说的!” 云栖凝眉,“他不信自己的妻儿父母,却信你?” 诺德微笑,锐利的目光似能参透世间一切,“你呢?你如果有什么想说不能说的秘密,完全可以对我推心置腹。” 云栖冷笑,“他不找医生却来找你,哦,我差点忘了,你虽不是太医,却是仙师,仙师在上,你打算如何救他?” “想救他说难也不难,只要你肯帮忙!” 云栖瞪大了眼,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大夫,你让我治个感冒还凑合,其他免谈!” “太子已称病一周,圣上很快便会起疑,不但要你帮忙,还得尽快!” “别逗我了,我只会种花卖花,你可是大名鼎鼎的仙师!” “仙师不是万能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你才能救他!” 云栖摇头,“别逗我了!我跟他八竿子打不着,什么时候给他系过铃铛......” “你跟他有这么一竿子……”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太子的人已经手捂心口,厉声惨呼着滚下床榻,倒在了地上,同时还见鬼似地闭紧了眼睛。 “仙师,不要让她进来,我不能看见女人,更不能想,滚出去,啊——” 诺德疾步走上前去,弯下身子,摁住太子剧烈抽搐的双肩,道:“殿下,这里根本没有女人,她是新入宫的太监,专为救治殿下而来。” 悲苦的呜咽立时止住了。 “太监?!”云栖心下骂了一句诺德,闭住了嘴,她没有再说半个字,在这里,她只能装聋作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