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2日。
冬至。
上任金山县。
蜿蜒崎岖的山路上,坐在车里的陈秘书,只感觉像是在坐摇摇车,把他一个不晕车的车,都快摇吐了。
“这金山县的道路该修修了。”
“确实该修,我要没记错,这些道路还是大集体时留下来的,年久失修不说,偶尔下大雨时,还会造成塌方。就在今年那场暴雨中,有一个小男孩就被坍塌的方埋了,人虽然救回来,可一条腿没了。”
“这事我怎么没听说?”
“李达康那么爱惜自己羽毛的人,这种事肯定低调处理。”
“原来如此。”陈秘书点点头,“以前我就听说金山县穷,可没想到这么穷,想改变现状,确实很难,同伟啊,你将来的路,怕是任重而道远。”
“也不用这么悲观,现在的金山县确实穷了一点,不过它也有自己得天独厚的优势。”
“哦,说说看,什么优势?”
“首先,金山县的老百姓民风淳朴,也能吃苦耐劳。第二,金山县的位置好,这里有不少六朝时留下来的遗址,比如游子山,再比如观音庙,这些都可以开发成旅游景点。还有,金山县不缺水,螃蟹和茶叶也是这里的特色,唯一缺点是招牌没打出去,无法形成规模化。如果这些优势都能施展开,我想,金山县终归会好起来的。”
说完,祁同伟眺望窗外。
冬天的风很冷,却浇不灭少年的一腔孤勇。
半个小时后。
车不紧不慢来到了金山县县委大院。
大院中央,县政府人员已经翘首以盼,尤其是李达康,看见车后,露出标志性笑容,迎了上来。
先和陈秘书握了手。
接着又看向祁同伟。
脸上笑容一直都在,可目光总是来回游离,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陈秘书环顾一周,“怎么没见到方珏县长,他人呢?”
“方县长请假了。”
“请假?怎么?新同志上任他还不高兴了?不想过来欢迎?”
“这倒也不是。”李达康解释道:“方县长主要年纪大了,前两天好像又食物中毒,有医生开的证明,真来不了。”
陈秘书看向祁同伟。
食物中毒?什么鬼?
祁同伟也纳闷。
金山县山清水秀,空气新鲜,又没有什么地沟油,怎么会食物中毒呢?
不会是下马威吧?
想想也不可能,那方珏都要退休了,平时又是个老好人,根本没必要给自己下马威,看来……还真有蹊跷。
简单的欢迎仪式结束后,陈秘书和祁同伟打了一个招呼,便坐车离开。
看见他走了,李达康长舒一口气。
接着把祁同伟拉到一边。
“祁县长,方珏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处理不了什么事,以后啊,就是咱俩搭班子,我正处,你副处,呵呵,都是自己人,你就算我契弟吧。”
契弟?
祁同伟两眼一黑,就想爆粗口。
以前他就知道李达康爱记仇,想不到这么爱记仇,上次的梁子,看来是过不去了。
“达康书记,话不能这么说,咱们都是同僚,我可不敢和你攀关系,你要是想当契弟,你还是去找王德军吧,他比较合你的口味,契弟!”
更难听的话,祁同伟不想说。
都是为人民服务的,李达康要是想好好相处,他欢迎。李达康若是小心眼,打算继续使绊子,祁同伟也不鸟他。
被祁同伟怼了下,李达康收起笑容。
接下来的工作中,两人整整一个星期没有说话,主要是李达康躲着祁同伟。
别看他是县委书记,一把手。
可他也知道祁同伟身后的势力不简单,尤其是钟正乾的名片,让他不得不忌惮。
惹不起,只能躲。
当然,对方不招惹自己,祁同伟也懒得搭理他,他来金山县是改变这里,不是和李达康斗法。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翻阅近一年的资料来看,李达康还是有点实力。
做出的政绩,也不少。
就拿招商引资来说,短短一年内,他给金山县带来了三家大型工厂,解决了不少人的失业问题。
尤其是“润泰华造纸厂”,这个厂是李达康从吕州挖过来的,半年时间,已经成为金山县标志性企业。
造纸厂不仅解决了就业问题,还给金山县缴了不少的税收。
就连省里对此事也是高度赞扬。
这点,祁同伟都想给他竖一个大拇指。
“祁县长,达康书记找你。”
“找我?”祁同伟感到不可思议,“那小心眼都一个星期没和我说话了,这时找我干嘛?”
“不知道,估计没好事。”想了想,王华又补充道,“估计是征地的事。”
“征地?征什么地?”
“坟地。”王华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说道:“刚刚在院子外抽烟,听到达康书记打电话,也不知道打给谁,反正态度卑躬屈膝,好像承诺了对方,说选了一块好地,要帮着迁坟!不过呢,那块地的主人不太愿意,达康书记有点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