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吕蒙原是一上午不见她人,准备把她从房里拽出去。反正住在县府的府宅里,周瑜将守卫之事全都交给了他,门口的守卫由他调派,他撸着袖子往里闯,自然也不敢真拦着,不想一进门竟看到这副景象。
生生愣了半晌,吕蒙知道他现在应该转身立刻退出去。可不知为何,目光却仿佛不受控制般落在李睦身上,之前想说的话早就不知道忘到何处了,只怔怔地傻看着她。
“看够了没有?”李睦镇定地拢了拢披散的头发,她身上的衣服虽然乱着,但她里外数层穿得多,还好歹都好端端地在身上,该遮的都遮得严严实实,她没什么要躲要藏,也没那精神躲藏些什么。
恍若突然惊醒,吕蒙霍地转身,逃也似地冲了出去,急切之间还在门槛上绊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抓着门柱稳住身形,脚下仍旧片刻都不停留地跑出去,反手砰地一身把门关上。
“从今日起,若无权公子之令,任何人不得擅入此门,违令强闯者,军法处置!”
听着外面传来吕蒙训斥守卫的声音,李睦揉了揉额角,仰天长叹一口气。
她一定是世上最没威信的主将了,早前在军中驻营时她一向很注意,晚间和衣而睡,军帐门口一队队巡哨走过去时兵甲相击的声音中也睡不沉,往往天一亮就起了。再加上她又心知自己并不是孙权,从来就没什么架子,也没把军帐当做什么个人隐私的房间,固而就算有人偶尔闯进来她也不怎么在意。只是没想到,如今军帐换为房间,吕蒙也就这么闯进来了。
也不知他日换成了真孙权,他会不会因这没规没距的“传统”疯掉。
正自出神,忽然肚子里咕噜响了一声。
昨晚纵然菜肴不少,还有整只烤乳羊,可作为主宾,她也不可能全然不管他人自己大快朵颐地只顾吃肉。军营中不是干粮就是肉干,平日里又只有面饼汤饼,难得有新鲜热乎的烤肉居然还只吃了两口,连半饱都欠奉,想想都觉得亏。
李睦拍了拍脸颊,下榻三下两下把身上一团糟的直裾衣袍扯下来,换回了行动方便得多的短褐衣衫,伸了个懒腰,准备出门先找些东西填肚子。
房门外,吕蒙搓着手来回踱步,时不时还朝李睦的房门望上一眼,见李睦开门出来,眼睛一亮,立刻一个健步窜了过来。
没等他开口,李睦率先眉梢一挑,往自己的房门一指:“强闯此门者,军法处置。子明知而违之,又当如何?”
“这……”吕蒙挠了挠头,脸上掠过一抹尴尬之色。他方才神思一晃之间,只觉得李睦那副模样无论如何也不该给旁人见到,一时冲动,那句军令就这么脱口而出。
全没想到他自己刚刚就强闯了一次!
“权公子……”想到军棍,半大的小子一副悔断了肠的表情,下意识就想开口求饶。然而抬眼正好迎上李睦目光戏谑,似笑非笑,心里莫名就一咯噔,一咬牙,还没说出口的话就变成了,“我自去领军棍,加倍就是。”
被人从被窝里吵起来的一口气总算出了个干净,李睦哈哈大笑,摆了摆手:“得了,军棍就免了,你替我做件事,我们就算两清,可好?”
眨眨眼,李睦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引诱少年犯罪,不禁连忙轻咳了一声,补充一句:“此事若是能成,周郎也必会高兴,只是现在还不能让他知道,免得他期望过大,万一不成,徒增失望。”
“何……何事?”乌黑晶亮的眸子仿似天际尽头闪耀的星子,吕蒙又怔了一下,连军棍免了都没反应过来。
“制酒!”李睦四下张望了一下,做贼似地压低了声音。这个时代的酒为米粮酿造而成,少了蒸馏的工序,纯度极低。昨日说起桂花酒时,她便突然生出了用蒸馏提纯酒精,从而生成高度数烈酒的念头。
蒸馏之法说穿了其实并不困难,只不过是要个蒸馏器而已。这个时代既然炼丹极为普及,那这种类似丹炉的构造就不会打造不出来。而一旦这酒制成,以乱世征战各方将领的好酒程度,她高价出售,应该绝不愁销路。
只是周瑜定会反对!昨晚她也没喝多少,就不知被他明里暗里阻了多少回——蒸馏烈酒这事决不能让他知晓。
看吕蒙迷迷瞪瞪地点头,李睦心情大好。
“权公子!”见她转身要走,吕蒙终于想起来他来找李睦的缘由了,急急拦住她,“快快快,我带你去看个天下奇景,晚了就看不到了!”
不等李睦反应过来,他一把扯了她就往回廊的另一头走。李睦被他扯得脚下一个踉跄,见这方向是往后面庭院的,与灶间恰恰相反,不禁急了:“看不到就看不到吧,我先去灶间拿汤饼,晚了就没了……”
然而她的力道和吕蒙全不能比,吕蒙看着瘦弱,手上的力道却是大得惊人,李睦身不由己地被他一路拖着一连转过回廊三四个弯口,不禁心中火起,正要翻脸,不想却忽然闻到一股肉香。
“谁在院子里烤肉?”李睦这回不用吕蒙拖着,自己加快了脚步,抢了上去。这肉香与昨日范须酒宴上的烤羊肉又似乎有些不同,带一点点清清淡淡的甜香味,弥散在空中,闻来似曾相识,令她更觉得饥肠辘辘。
“噤声!”吕蒙突然收住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