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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1 / 3)


李睦对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其实并没有多大信心。故而祖郎说延医的时候,她其实也只不过想着能有个安稳的地方让周瑜歇两天。

能上马打仗,执刀开弓的人,体质总不会太差。若能及时处理伤口,再歇一歇,没有舟车劳顿,没准就能抗过去。

所以,当她跟着祖郎一行人折返朝北又走了两天之后,弃舟登岸,换上牛车,又继续北行,李睦几乎以为祖郎阳奉阴违地还是决定把她送给袁术。

只是该说的她都说了,能做的也都做了,到了这份上,她若是再多问多说,无异于露怯。

在这期间,周瑜身上的热度时褪时回,一直昏昏沉沉的不见清醒。李睦拿水喂他,十次里只两三次能张了口喝一点,再要么就是拿肉干泡软了放到他嘴里,倒也能咽下去少许。

终于在第四天的清晨,祖郎将人马都就聚集在一处缓坡山头上,只带两个山匪手下扶着牛车,和李睦一同进了城。

说是城,其实也就是个小县的规模。城墙破旧低矮,斑驳的墙面露出一截截干裂的土层,坑坑洼洼的表面甚至还能看到修建时有废弃的断木混杂在其中。城头没有李睦想象当中这个时代应该有的望楼角塔,城门前也不像寿春城前那样站了足足两排守门的兵士。没有护城河,没有铁索桥,只光秃秃的一个方形门洞,顶上一个笔画复杂得李睦连猜带蒙也没看出来是什么的古体字,似纂似隶,似乎还风化磨损了半边。

更令李睦心里疑惑的是,城里的民众心理素质极好。周瑜一身血衣,生死不知地躺在牛车上,就这么招摇过市地往前走。四下里的人或晒粮,或编篾,或追鸡打狗,顶多在他们经过时抬头看一眼,便立刻又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没有半点惊讶恐慌,甚至连好奇之心都没有,就好像早就见惯了这种场面似的。

走到后来,更是还有人冲着领头的祖郎一面拱手一面指引:“往此处,前行再左拐,见了一排老树后的茅草屋就是。”

凶神恶煞的山越匪头子一反常态,客客气气地拱手道谢,然后沿着对方所说的方向而行。

李睦坐在牛车上,只见那为他们指路的人一身短打,背后背一顶竹篾敞帽,肩上搭着一条布巾,分明就是个刚下地回来的普通百姓,侧身让牛车通过时,看向周瑜的神色之中只有些许同情,毫无半点恶意,却也没丝毫惊讶害怕之色。

李睦不禁藏在摸了摸衣袖里的短刃——这是她在周瑜身上摸到的,刃薄头平,最适合贴身藏在小臂或者小腿之处,以备不时。

县城的街道并不宽敞,牛车一行几乎是刚刚好地从两旁的房屋门口擦过去。拐了个弯后,果然见到一排枝叶遒结,粗逾人腰的老树,茂密树枝四散长开,相互交叉在一起,密密层层,如同一排树墙般,将后面的茅草屋挡去了大半。只有个干瘦的老头,正拿着把铲刀,在树下铲土。

祖郎突然快行几步,肃容理衣,冲着那老头躬身长揖到底:“请神医救命。”

神医?

东汉末年,三国纷争。这个英雄辈出的乱世,能当得起神医一称有两个人——写出《伤寒论》流传于世的长沙太守张仲景,和能刮骨疗伤,被后世传为医学圣手的谯县华佗。这两人分居一南一北,一个为官坐堂,一个民间悬壶,而他们这一路,正是往北而行!

李睦猛地想起方才城门口的那个字,依稀似乎就是个“谯”字。

再看那个干瘦老头,一身短褐布衣的袖口和衣角上都打着同色的补丁,却是干干净净。略带花白的发髻梳得整整齐齐,腰板挺直,精神矍铄,步履沉稳,面目慈和,好像也没第一眼感觉那么干瘦……

李睦不禁脱口而出:“你是神医华佗?”

那老者正放下铲刀,还不及答祖郎,闻言不禁目光转到她身上,眉头微微一皱:“老夫正是华佗。不敢当神医二字,医者之意,唯尽力耳。”

李睦如临梦境,只觉得心口砰砰直跳,张了张嘴,却又一时说不出话来。再看向仍自昏迷的周瑜,眼中竟突然有些发热,又有一种仰天长笑的冲动。

她心里再清楚不过,周瑜这放在现代只要一剂抗生素就能解决的伤口感染,在这个时代其实和听天由命的绝症没什么分别。尽管这一路上,她一直告诉自己尽人事而听天命,但一颗心终究是悬在半空。周瑜的伤因她而起,纵然彼此试探防范,利用多过交情,可这几天一路行来,说一句相扶相持也不为过。她面上撑得再强,可眼看着他昏昏沉沉,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实在是担心得要命,若他真有个三长两短,她还真不知道还怎么办了。

不想竟能遇见华佗,周瑜这条性命算是捡回来了!

长舒了一口气,李睦这才发觉自己的背后也不知出了多少层汗,湿淋淋的混着血气,微风一吹,竟在夏日里隐隐透寒。

赶紧从牛车上跳下来,将华佗让到车边:“万望神医援手,救公瑾性命。”

华佗上前两步,目光自周瑜身上一掠而过,揭起盖住腰里的半条披风,一眼就看到了那条从肋下一直绕到大腿下的燕尾形三角巾,不禁面露讶然:“这是何人所为?”

李睦心里一咯噔,有些发虚:“他肋下中箭,我不敢把箭头□□,才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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