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立秋反锁了浴室门,真个人靠在门板上才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么胆大。 他从来都是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今天是他第一次主动地去拥抱一个人。 回想起姐姐说的每一句话,心里就像是喝了蜜一样的甜。 他原来否定所有的爱和感情原来是从未遇到一个像姐姐这样护着他,愿意为他付出真心的人。 干净的衣物被秦阙放在了洗脸台上,干净的毛巾和牙刷一应俱全。 这种贴心的感觉就连母亲都不曾给过,他看着镜子中那么眉眼俱笑的少年。 他有多久没有这样真心的笑过了? 刘叔到了旅店就被秦阙放了假,整个人在隔壁的房间睡得昏天黑地。 旅馆的隔音不是很好,秦阙一出门就听到对面轰鸣般的呼噜声。 这个城镇靠山,就只有一条主干道一眼就能望到头。 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偶尔能看到几辆大车载着货物从乡道呼啸而过。 跑长途生意的人大多都日夜颠倒,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一口热乎饭。 大概就是为这些奔波劳碌的司机服务,还有一两家蝇头小馆开着门。 秦阙选了一家面店,门口停了两辆货车,看上去生意还算不错。 馆子收拾的很干净,半开放的厨房里东西都规整到位,墙面上也不存在陈年油污。 做面的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穿着碎花衬衫女人一手操持着四五个笊篱,动作娴熟。 “老板来两碗牛肉面,一叠花生米。” 秦阙看菜单的时候,又从外面进来了两个风尘仆仆的货车司机,白色的汗巾挂在脖子上,为了剩下一点油钱热的汗流浃背。 和实验室里惨白的灯光不一样,这里是真正的市井生活,每一个人在秦阙面前都是鲜活的。 对于秦阙特殊的西方长相,这些人也仅仅是多看了一眼便继续低头嗦面。 每个人都在为了生活奔波,一碗面一杯茶便是他们奔波千里对自己最好的犒赏。 淳朴又简单,和秦阙过着的是两种完全相反的人生。 可他们身上却有一种对生活的朝气和死气沉沉只想躺平的自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老板见进来了一个外国小姑娘,热情好客的基因第一次被语言限制住了。 三十出头的年纪第一次后悔自己当年为什么没有好好学外语支支吾吾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单字。 “You want what?” “老板,两碗牛肉粉加鸡蛋和肉圆打包。” 纯正的普通话倒是让老板无措的差点打翻了手里的笊篱。 “啊,好的,马上就好!” 两碗牛肉粉很快就做好了,热情好客的老板还给秦阙多送了两块豆干。 “谢谢。” 秦阙甜甜的说了声谢谢,结账的时候连带着把豆干的钱也一起结了。 等女老板数过来钱数发现不对时,秦阙已经在黑夜中走远了。 【秦阙小姐,这只不过是人与人之间的一点点善意。】 “这也有可能是新型招揽客人的手段。” 莫名的善意在她眼里比毒药都可怕,人情债是很多人穷极一生都还不完的亏欠。 又是这种游离在玩的感觉,很多时候996觉得秦阙才更像是那个不容出错编写完美的系统。 月明星稀,抬眼就能看到满天的星河,没有高楼的遮挡,天幔被树影割据成两边。 她静静地走着,像是一个孤独的看客。 人生天地间,呼入远行客,大概形容的就是秦阙这样的人。 哪怕没有亲友和人群脱节,秦阙也能很好的活出自我,她不是社恐而是单纯的享受独处的快乐。 她不需要借助人群就能找到一百种让自己快乐的方法,没必要把情感寄托在随时会消失的人身上。 父母会老、朋友会倒、感情会散,太多的不确定对于一个完美主义来说不如不要。 曾经有人说过人的一辈子遇到真爱的几率是0.049%,可在秦阙这里这个数值确是因人而异。 勇敢的人会无限接近于一,小心谨慎的则无限接近于零。 就像幸福存在尺度,真爱同样存在衡量的标准。 真爱在秦阙眼中并不是科学,而是以真心换真心的魔法,她一个麻瓜对此很无力。 秦阙回到宾馆的时候,秦立秋刚好浑身水汽的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十分钟的战斗澡,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干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 本来就有些扎眼睛的刘海彻底把半张脸都给盖住了,深更半夜的看上去有些渗人。 天气热秦阙也没强制性的让秦立秋吹干头发,她从包里翻出了几根皮筋把男孩额头前的刘海扎了个朝天辫。 漏出那张柔弱病美人一样脆弱的一张小脸,哪怕瘦弱也自成一种美感。 所以说美人在骨不在皮,赏心悦目。 “回去把头发给剪了吧。” “我听姐姐的。” 秦阙摆了碗筷,宾馆里就只剩姐弟俩嗦粉的声音。 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秦阙怕对方吃不饱还特意从自己碗里挑了一大筷子给秦立秋。 碗里的牛肉也都被秦阙扒到了秦立秋碗里。 可以说除却共情能力极差,秦阙也是个很体贴的人。 粉实际上已经有些泡发了,秦阙吃了几口有些怀念学校门口的咸酥鸡、芒果酥、水果茶…… 脑海里宛如数来宝一般被美食刷屏,等她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带上小反派去美食街搓一顿。 倒是秦立秋囫囵吞枣的端着碗,连汤都喝了个干干净净,餍足的打了个饱嗝。 这几天他终于吃上了口热乎饭,之前在破瓦房里蹲着,干泡面就凉水就是一顿。 等秦立秋一本满足的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