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秀清本来心情就不好,推开家门看到满屋子的欢声笑语,心情更不好了。
江小翠回头喊了声:“嫂子,你回来啦。”然后忙着收拾桌子准备摆晚饭:“国庆啊,你妈回来了,快给她送颗糖去,我去把粉条端上来。”
江国庆依言,从口袋里掏出一颗饴糖走上前:“妈,给你吃。”
胡秀清把糖推回给儿子:“妈不吃,都留给你吃。”
江奶奶停下剥瓜子仁,抬眼看了一眼胡秀清,没吱声,也没有表情。
“妈,”胡秀清再不情愿,也不能装没看见,还是先打了招呼。
扭身把单车钥匙往窗台上一扔,提着袋子进了自己的卧室。
卧室门没有发出意料中的声响。
江奶奶把手上的瓜子放回瓜子堆里,起身掸了下衣服上的瓜子皮花生皮,重新坐下。
江芙蓉看完热闹,这才去厨房端碗拿筷子,抿嘴偷着乐了一会儿。
晚饭是江小翠做的,有萝卜炖粉条,有干豆角焖咸肉,有烙饼有馒头,有一碗葱花面酱,还有一大盆蒸地瓜。
“国庆你吃一个蒸地瓜不?”江小翠虽然讨厌胡秀清,可是看着江国庆是真喜欢,有什么吃的都先问他一声:“黄瓤的,你闻闻甜不?我烧柴火的时候还在灶膛底下烤了几个,一会儿火星子都灭了我给你掏出来。”
胡秀清正好从卧室里出来,板着个脸:“庆啊少吃点地瓜,放屁可臭了。”
江小翠把脸一拉,她就知道胡秀清会针对她,想着自己还要在这里住下来,就忍着没呛回去,悻悻地把地瓜放在自己碗里。
江芙蓉和江朝晖都没动筷子。
平时在家里都是妈妈先动筷子,她们才可以夹菜。
现在奶奶和姑姑在这里,既是客人又是长辈,气氛还有点僵,江朝晖很紧张,木头人一样只盯着自己的筷子。
江芙蓉则是好整以暇,等着看江奶奶和胡秀清的第二回合。
按照一般家庭的礼仪,吃饭的时候,女主人要先给长辈和客人夹菜。
她看得出来,江奶奶也在等着呢。
胡秀清只是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自顾自的端起江国庆面前的饭碗开始喂饭:“庆啊,先喝口汤,别噎着。”
那碗里的萝卜粉条,是江小翠一上桌就先给江国庆盛的。
“国庆,”江奶奶开口了,脸上看得出是不高兴,声音听不出不高兴:“粉条好吃不?是你爷爷特地做的。”
做粉条是江奶奶老伴儿的拿手绝活,煮出来晶莹剔透,吃到嘴里又有嚼劲,在村里是有名的,每年都会做几麻袋,如果江大鹏不回去探亲的话,他们就会寄过来。
江国庆从小就爱吃爷爷做的粉条,这会儿没心没肺的呼噜进去小半碗,咂着嘴说:“好吃!”
江奶奶似笑非笑的:“喜欢吃就多吃点,男孩子吃饱饭长大个儿。”
江国庆傻乎乎的答应着嗯嗯嗯,一边继续张嘴吃妈妈喂过来的饭。
饭桌上的粉条,是地瓜粉条。
看胡秀清的表情,应该是没听出来,或者说,还没反应过来。
二比零,江芙蓉在心里给奶奶又加上一分。
“奶奶,给您来一块烙饼抹酱?”江芙蓉主动给奶奶搭台阶:“这个葱花酱闻着好香,我姑的手比我巧多了。”
有了孙女的搭腔,江奶奶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接过烙饼来,招呼晚辈动筷子:“开始吃吧,都饿了。”
江朝晖松了一口气,立即拿了个馒头,掰开来塞了一片咸肉两根干豆角进去,香香的咬了一大口。
江芙蓉拿了个蒸地瓜,慢慢的咬着,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饭桌上的动静。
江国庆在饭前吃了鸡蛋花生就已经吃了个半饱,这会儿吃了一碗粉条又吃了半块烙饼就摇头说不吃了,拿了纸折的三角板在玩。
胡秀清把儿子剩的碗底吃干净,又吃了两个馒头,筷子一放就去厨房打水给儿子洗脸洗脚。
好像家里就只有他们母子两个存在。
天冷,饭菜凉的快,没吃完的菜面上已经冻出一小点一小点白白的油脂。
江小翠去灶膛里扒出烤地瓜,放到饭桌上:“芙蓉,吃点热的,我看你没吃多少。”
江芙蓉笑:“我特意等着吃这个呢。”
什么放屁不放屁的,偏要吃。
“姑,烤的刚刚好!”江芙蓉把烤地瓜掰开,金黄色的瓜瓤,焦黄的糖汁,看着简直是极品啊:“你的手太巧啦!做什么都这么好吃!”
那个砍脑壳的李秀华真是个大猪头,有眼不识金镶玉。
江小翠被夸得心情好了很多:“这哪是我做的好啊,还是省城的地瓜香呗。”
姑侄两个对望一眼,心照不宣的笑起来。
江朝晖掰了半个烤地瓜,小声的问:“省城的地瓜就香吗?”
江小翠逗着二侄女:“省城来的地瓜,坐了小车又坐了大车还坐了驴车,不香也得香啊。”
江朝晖听不懂,可还是觉得好笑,就跟着姑姑和大姐一起笑。
江奶奶坐了一会儿,准备去休息了:“小翠你收拾,芙蓉累了一天,你让她吃了就去歇着。”
“朝晖,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