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光清脆响亮,哨兵吓一跳,从岗亭里探个脑袋出来。
见连长捂着脸,忙缩回脑袋,没看见、没看见!
“你、你个疯婆娘!”王福生哪里吃得亏?
上前一把抓住冯素莲衣襟,想要一个大耳刮子扇回去。
“打!用力打!”冯素莲把脸往前凑,面带讥讽。
“我不信部队首长不管!你这巴掌敢落下,我就让你回乡下!看你怎么当官?怎么耀武扬威!”
“疯了、疯了!怎么就遇到个疯婆娘!”王福生打又不能打,骂又骂不过,气得抱头蹲地上。
自己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让这么个疯子来折腾自己!
三人僵持在原地,沉默不语。
“茵茵,你听我说…”过了好一阵,王福生才回过味来,去拉胡茵茵。
现在最大的雷不是冯素莲,是怀了孩子的胡茵茵!
没有怀孕,他还能左右逢源,辗转腾挪。
这怀了孩子,要么娶胡茵茵,要么背负处分回乡种地!
他想娶、愿意娶胡茵茵,不想回乡种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逼日子,他一天也不想过!
“别碰我!”怀了孕的胡茵茵难受,心思多疑,脾气多变。
见冯素莲和王福生纠缠不清,对王福生心生怨恨。
恨他欺瞒自己,哄自己上了床,如今没了退路。
“茵茵,我是爱你的!我是封建包办婚姻的受害者!”王福生痛苦不堪,委屈至极。
“你说怎么办?”胡茵茵心中好乱,脑子里一团浆糊。
三个人的空间太拥挤,她无路可退,那边又不肯撒手,怎么办?
“茵茵,你听我说!”见胡茵茵语气放软,王福生立马趁热打铁。
“茵茵,趁现在还早,赶紧把孩子打掉!”
“什么?”胡茵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福生,你还是人吗?”
“茵茵,我这不是没办法吗?闹大了,我干部当不成,还有可能退伍回乡!
只要你打掉,我慢慢想办法打发了这个疯女人,一定会娶你的!”
王福生涎着脸,抛个媚眼,做出一个你懂的表情,自以为很帅,分分钟拿捏这女人。
“啪!”胡茵茵想都不想甩过一记耳光。
“王福生!你、你他妈不是人!老娘真是瞎了眼!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玩意儿!”
骂完,毫不犹豫转身蹬着自行车跑了。
岗哨的哨兵听到响亮的巴掌声,觉得自己脸上都疼,妈耶,今天王连长出门没看黄历么?
不用看就知道,连长又挨了耳光。
几人的话断断续续传入耳朵,哨兵大致推断出这是一出感情纠纷。
只是没想到原配、现任都不是好惹,夹在中间的王连长两头不讨好,不挨巴掌才怪!
“茵茵!茵茵!”王福生去追,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奈何胡茵茵背影决绝,蹬得很快,没能追上。
“这下你满意了?疯子!”转过身,王福生换了张脸,恨恨道。
这女人的出现,打乱他的计划,坏了他的好事!
要不是这疯子,茵茵怀了他的孩子,他不得乐疯了!老王家后继有人!
自己升官、娶美女、生孩子!
可是,因为眼前这疯婆娘,美女跑了,孩子也不能留,弄不好,连官都当不成!
“怎么叫我满意?是你自己乱搞!”冯素莲一点儿不同情。
看着王福生吃瘪,只觉心中畅快。
“你!疯子!我前世欠了你不成!你要这么为难我!”王福生恨不能一把掐死她,希望这人从来没出现过。
“对!你前世欠我的!”冯素莲冷冷道。
王福生闻言,惊愕的看着冯素莲,莫不是真的疯了不成?神神叨叨的!
“王伢子,我不会让你好过!我不在乎你认不认我!就是不撒手!想娶城里姑娘?做梦去吧!”
冯素莲恶毒的说完,拖着麻袋转身走了。
冯素莲卑微一辈子、胆小老实一辈子,却悲苦一生!
此刻突然发现,做恶人真爽!
别人恨得牙痒痒,想干却干不掉,想想就开心死了!
拖着麻袋来到废品回收站,不懂,提着麻袋上秤。
“唉,你干啥?你想炸秤啊?哪有你这么称秤的?”收废品收购站的大爷呵斥。
一把薅起麻袋打开,“东西要分类,牙膏皮、玻璃瓶、废纸的收购价不一样!”
“哦,对不起,我不知道!”冯素莲被吼得一愣一愣的。
“第一次卖废品?”大爷收了凶巴巴的态度。
“是!第一次卖废品。”冯素莲将麻袋里的废品倒出来分拣。
大爷没说话,只是蹲下来帮着分拣。
也许只有穷人不嫌弃穷人,又或许废品站的气味儿闻惯,大爷没觉得冯素莲身上臭气熏天。
“一共三毛钱!”过完秤,大爷噼里啪啦算了一阵,报出总计。
从旧挎包里掏出三张毛票,“点一下,拿好了!”
(注:五四年钞票是老币,一元、两元、五元…到一万元,五五年发行人民币,使用分、角、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