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容青叹了一声，“你与林泷儿一旦相争，毫无疑问，顾旸只会如今日一样选择林泷儿。你现在留着她，是养虎为患。”
这么明显的陷害戏码，顾旸不可能看不出林泷儿才是最后主使。
但，他对林泷儿没有苛责一句话，甚至都不曾将这件事引向林泷儿。
最后反而是让谢扶月去处置了三个丫鬟，是非议论都聚焦在了谢扶月的身上，林泷儿直接隐身。
让人觉得从始至终，林泷儿都是那个差点喝错药的可怜人，真是为林泷儿做足颜面。
百里容青侧头看向谢扶月，神情沉重，“你要早做打算才是。”
谢扶月幽幽道：“那我将世子妃的位置给她就是。”
“哼，给她？我看林泷儿更不会放过你。一旦顾旸抬她为妻，你只能做小，哪怕你情愿如此，林泷儿也容不下你的存在，她会想尽办法的除掉你！”
百里容青没好气道：“我知道顾旸他对于你而言是心上宝物，手中明珠，你待他之心，苍天厚土亲眼见证。但，一切都比不得你的性命。”
“世子妃，爱人先爱己，你也当为自己多思量几分。起码要留着你的性命，才能长长久久地见到顾旸，是也不是？”
谢扶月重情重义，但成也如此，败也如此。
她对顾旸的在意已经超越了自己。
解铃还须系铃人。
若要劝她，说一千道一万，得抬出顾旸，谢扶月兴许才会答应。
顾旸是她的逆鳞，是她的死穴。
谢扶月眼眶温热，忍着冒出来的泪花，她起身朝百里容青一拜。
“扶月谢过先生所言，字字句句，扶月铭记于心，绝不忘却。”
这么多年，所有人都为她对顾旸的情深而感动，但如百里容青一般关心她的死活，劝她珍惜自己性命的，只有百里容青和秦王妃二人而已。
百里容青哪里受她的礼，侧身避过，手背托住她的手臂，扶起谢扶月。
“你是我们的恩人，何须向我道谢。”
这三年都是谢扶月支持着他们这群医师专研医术，间接的治病救人无数。
说是谢扶月功德无量也没错。
而百里容青更是清楚的知道，谢扶月做这一切的善行根源是为顾旸祈福积德。
谢扶月摇了摇头，这是不一样的。
但，缘由她实在是无法说出来。
她索性直接转移话题，“先生，世子的腿究竟是何情况？林姑娘的身体又是如何？”
一听这话，百里容青就知道，谢扶月还是不打算除掉林泷儿。
她本性善良，就算知道是养虎为患，林泷儿会威胁她的安危，她依然要对林泷儿以礼相待。
他叹息一声。
“顾世子的腿伤情况有些复杂，他应当是三年前中过蛊毒。虽然蛊毒毒素被压制过，但压得越狠，反弹的就越厉害。”
“大约是半年前，他的腿受了刀伤，本来是养好伤口即可痊愈，但那压制了两年多的蛊毒趁他重伤而爆发。”
百里容青神情有些复杂，按理说顾旸这种惊险的情况，在中蛊毒后就该死了，能好运活下来实在是个奇迹。
而且，他不仅活下来，还征战沙场，累下了无数功勋。
“他站不起来是因为蛊毒影响？”
百里容青点点头，顾旸之所以现在还能活着，就是因为蛊毒二次爆发时候，顾旸以其内力将毒都压在了腿上。
谢扶月压皱了眉头，呼吸不自觉的紧张起来。“先生，蛊毒对他可还有什么旁的影响？”
“压制的蛊毒一旦爆发，即便他内力深厚，可以压制在腿上，但这只是垂死挣扎，蛊毒正逐渐蚕食他的生命力。”
百里容青话音渐沉，像是判官为死囚判了死刑刑期。
“如果不能解毒，他至多只有不到一年的寿命，这还是理想的情况下。”
“什么！”
谢扶月几乎要站立不住，踉跄的后退，直直的坐到椅子上。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谢扶月强按着失速的心跳，揪着衣袖紧紧地盯着百里容青。
“先生，顾旸中的什么蛊毒！如何才能解！”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谢扶月脑子嗡的一声，头一次脸上的表情都维持不住。
她猛地站起身，不敢置信道：“你是神医，是百年无人能及的神医！你都不知道是什么毒，如何解？”
怪不得，东偏院里气氛那般沉重。
也怪不得绿玉没有从百里容青嘴里问出什么消息来。
兹事体大。
多一人知道此事，对顾旸的威胁就会越大。
“对不起。”
百里容青神色暗淡，“我只能初步判断顾世子身上的是蛊毒，但蛊毒乃南疆的毒物，已有数百年不曾出现过，便是典籍之上也没有什么留存。”
要解开这个蛊毒，很难。
希望极其的渺茫。
“既然存在过，那么就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谢扶月掐着手心，强令自己的冷静下来，只是唇齿都控制不住的发颤。
她只知道，顾旸不能死。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