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峥把自己关在屋里,与纪明珠和孩子待了整整三日。
期间,他仔细地替纪明珠缝合了伤口,清洗身上的脏污。
又笨拙地给她描妆。
以前没做过这种事,谢云峥描了几次也不满意。
他知道纪明珠爱美,怕惹她不高兴,只能一次次擦干净,又从头再来。
不知道描了多少次,终于化出了精致的桃花妆。
描了妆,又给纪明珠挽发。
再给她穿上新婚时裁剪的,颜色最娇艳的新衣。
整个过程,谢云峥冷静得可怕,仿佛纪明珠只是睡着了。
抱着她到铜镜前,温声问:“如何,喜不喜欢?”
怀里的人无声无息,枕着他的肩膀,一不小心,脑袋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谢云峥努力地扯了扯嘴角,扶着她的头,“还是一样好看。”
说罢,还去亲吻纪明珠的脸颊。
金子是大丫鬟,被准许进屋,给纪明珠挑选她最喜欢的首饰。
看到谢云峥的动作,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世子爷不仅和夫人说话,还亲夫人……
这莫不是疯了?
不敢多看,快速地挑了支金步摇。
“夫人喜欢华丽一些的珠宝首饰,不过一直没有合适的场合,可以佩戴这些,平日里也没什么大事,夫人生怕别人觉得她张扬,不稳重。”
步摇上的凤鸟展翅欲飞,与她平日里簪的素钗不同。
谢云峥抬手接过,簪进了发髻里,坠着的流苏晃荡了一下,最后趋于平静。
想象着她走动之间,流苏荡漾的场景,谢云峥眼眶湿润。
嫁给他,纪明珠是受了委屈的。
不然怎么连佩戴首饰,都要看别人的脸色?
盯着纪明珠看了许久,谢云峥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
“她有没有给我留下什么话?”
金子摇头,“当时情况紧急,夫人未留只言片语。”
再想到自家夫人心如死灰的模样,金子忍不住低泣出声。
“那日夫人亲自做了吃食,去书房寻您,世子爷,您为何不在?”
不仅不在,还在夫人难产的时候,与青梅出城同游。
金子觉得,夫人可能是被气死的。
若世子爷行事收敛些,不做得这般绝情,夫人说不定会有求生的意志。
谢云峥答不上来,纵使他有千百个理由,错了就是错了。
只是他没想到,那日纪明珠居然去书房寻他了。
“夫人是心神恍惚,才摔在了台阶上,世子爷,是您与郑夫人失了分寸,害了夫人和小公子!”
这些话在金子的心里压了很久。
她不知道国公府以后会不会有新的世子夫人,就算有,也不能是杜佩兰。
不然夫人泉下有知,得多难受啊。
若改变不了结局,让世子爷和杜佩兰心生隔阂,这番话也算是值了。
谢云峥垂眸盯着纪明珠,临去的最后一刻,她是不是在恨他?
喉结滚动,“夫人做的吃食在哪?”
“落在园子里,大概已经被人处理了。”
紧闭了三日的门终于打开,安和郡主还以为儿子终于想通了。
没想到他出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命人去寻纪明珠遗落的食盒。
得知食盒被处理了,还发了大火。
安和郡主气得差点吐血,“你知不知道外头有多少人在看你的笑话,别闹了,赶紧把纪明珠下葬!”
妻子生前,他百般冷待,还和青梅出城赏景。
妻子难产去世,他却一朝悔悟,寸步不离地守着妻子和孩子。
外头编故事的都不知道写了多少版本了。
想到自家人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安和郡主心里就有气。
“再不下葬,她都要臭了!”
“娘!”
谢云峥手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极力克制着情绪。
“我说错了吗?她死了,要不了多久便会腐烂发臭,你就是日日夜夜供着她,她也活不过来!”
砰地一声,谢云峥一拳砸在了门上。
坚实的木门咯吱响了响,歪歪斜斜地倒在了地上。
安和郡主拍着胸口,直呼,“我看你是被鬼上身了!”
每一个字,都化为刀子往谢云峥身上捅。
他不想接受事实,可所有都在一遍遍地提醒他,纪明珠死了。
再也不会活过来了!
悲痛之中,一脚踹坏了另一扇门。
他不知道该向谁讨公道,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换回纪明珠。
只要她回来,他什么都可以不要。
理想抱负,功名利禄,勋贵之家的继承之位,他统统不要了。
只要纪明珠回来,他就守着她过一辈子!
谢云峥不愿意纪明珠和孩子下葬,还不准其他人碰他们。
这么闹下去也不是个事,老太君出了个主意,让人在房里点迷香。
安和郡主心里有些忐忑,就怕儿子醒了又发狂。
可尸体在家里摆着也很吓人。
那日纪明珠死不瞑目,在家里停留的时间长了,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