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告征选面试完,叶言言只觉得万念俱灰,匆匆回到家里,脱了鞋扔了包,一头扎进床里,狠狠捶了两下枕头才觉得尴尬的感觉渐渐淡去。
丢死人了,想到征选面试时最后那个动作,她恨恨发誓,再也不用舒爽了。
身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她翻坐起来,看着背包搭扣从内打开,鬼娃布偶从里面慢吞吞爬出来——这个场景很惊悚,无奈她已经看多了,早就麻木无感。
“我可是照你的意思去面试过了,”她苦着脸说,“不管结果怎么样,你不能逼我了。”
鬼娃斜起眼看她,“原来你也知道自己表现很差。”
“实在太尴尬了,三双眼看着你,跟看着小丑一样。”
“你把自己当成小丑,他们看着才是小丑。”
叶言言沮丧着脸,“可能我真的不适合。”
“以后多练几次就会习惯的。”
她一惊,还有以后,刚要哀嚎几句,就看到鬼娃正凝视着她,露齿一笑,细碎的小尖牙,衬着他脸颊上猩红盘曲的伤口,马上让她冷静下来,不吵不闹,默默地点了点头。
心里却更加悲痛了——要说这件事的起因,得怪她有点轻微的强迫症。
从小时候绿领巾打结要两边一样长度,到长大后衣服必须按色系长短厚薄摆放,每次看到不整齐的东西,都感觉到心里那个难受,像是几万只蚂蚁在心上爬过……
今年六月,叶言言刚刚大学毕业,在江城找到一家发展不错的民营企业做行政助理,对她二本学校非重点专业的学历来说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开端,她老实地上着班,办了第一张信用卡,用第一份工资给爸妈买了礼物,生活按部就班,唯一不满意的地方,就是上班才三个月,她的腰就圆了一圈。
掐指一算,再过不久就到了容易贴膘的冬天,她仔细想了想,对象还没找到,不能这样放任自己。最近流行夜跑,她索性买了一套运动服,打算实行健身减肥。
叶言言租的房子在江城的西面,小区背后就是江城河,两岸有绿化带,车少树木多,向来都是遛狗运动的好去处。她坚持跑了几天,这天晚上,她绕着河岸跑了一圈打算要回家,目光一扫,看到绿地的木椅上放着一只布偶,身子翻转倒着。她路过,回头瞄了好几眼,又折了回来,心里嘀咕:没放正啊。忍不住把布偶拿起来,端端正正放在椅子上,这个时候天早就黑透了,河岸两旁的路灯亮着,光线稀薄,被树枝一挡更是斑驳,当她借着灯光看清布偶时,忍不住一声尖叫——
额滴肾啊!
布偶面目狰狞、满是伤痕,尤其是那邪恶的笑容,在夜色里透出浓浓的恶意,让人寒毛直竖,浑身战栗。
叶言言吓得心漏跳一拍,赶紧放回原处,看了一眼,咬咬牙,将它摆正。
布偶蓝色的眼珠忽然一动。
她僵住,心砰砰直跳,叶言言啊叶言言,接受了十几年的唯物主义教育,可不能刚毕业就动摇了。
布偶脑袋微微一歪,目光朝她看来。
啊——
叶言言脑中瞬间一片空白,尖叫了一声起身就跑,恨不能多生一条腿。一口气不停歇跑回家里,还有一种恍如梦中的感觉,双腿发软,手掌颤抖。
她关上门,喘着粗气上锁,手指颤颤巍巍,转了两次才锁上门,转过身看到熟悉的房间,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错觉,一定是错觉。
过了很长时间叶言言才缓过神来,坐在床上给自己说道理,一定是天色太暗了,布娃娃的样子又太渗人,所以才产生了这样的错觉。娃娃怎么会自己动呢。子不语怪力乱神,她都大学毕业了,不能被封建迷信打倒,给应届毕业生抹黑。
她乱七八糟想着,匆匆洗了澡,换好睡衣出来一看,刚才太慌了,运动鞋在玄关歪着,臂包也没放正。不行不行,看不下去,重新摆放得整整齐齐后安心上床。
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她脑中反反复复出现鬼娃布偶可怕的脸,即使在梦中也吓出一身黏腻腻的汗。
一身疲倦的被手机铃声叫醒,睁开眼,对上一双满是细微血丝的蓝色瞳孔。
“啊!”
叶言言吓得魂飞魄散,缩进被子里埋着头,浑身抖索地像个筛子。
被子猛地被掀开,布偶挥舞着小手:“瞎嚷嚷什么,吓死老子了。”
眼看着布偶上蹿下跳,还一手指着自己,叶言言吓蒙了,牙根发疼,手脚僵硬,脑中一阵阵轰鸣,一瞬间什么都忘记了,直愣愣看着。
“和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你、你……”
“你结巴啊?”布偶横眉冷竖。
叶言言牙齿格格打颤:“你、是人还是鬼啊?”
布偶抬起眉,额角猩红的伤口跟着一跳,目光变得越发凌厉。叶言言吓得直往后缩,眼眶里浮起了水汽。谁知它并没有暴起伤人,狠狠瞪了她一眼后,忽然一屁股坐在了被子上,沉默不语起来。
床上被套是黄色的田园小碎花,边角还有蕾丝,柔和的色彩衬得布偶的脸色都没有那么可怕了,还有几分怪异的滑稽。可叶言言完全没有笑的心思,她缓过气,比刚才镇定了许多。一人一布偶,隔着被子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