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觅看不下去了,“这是你自己,才八岁,胆子又小,你凶他干什么?”
宋觅抬手把雀阴魄从他肩头提溜出来,放在手心,戳了戳他的小脸蛋,“乖,不哭,我们来带你回家。”
宋觅安抚了两句,雀阴魄感受到宋觅指尖善意的灵力,一下子憋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呜呜呜……姐姐,他欺负我……呜呜呜……”
司祁承一脸无语与严肃,“这不是你姐姐。”
雀阴魄吓得趴在宋觅掌心哭得更大声。
司祁承:……
如果不是这小孩确实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他真是一点都不想承认这是他的一魄。
宋觅倒是觉得非常有趣,还拿手指顺了顺雀阴魄杂毛的头发,“好啦,乖,姐姐,带你回家。”
宋觅手心灵力运转,幽蓝色的灵力轻轻将雀阴魄托举起来,往司祁承的额头送去。
却在碰到司祁承时,被反弹了回来。
雀阴魄受到抗拒的力量被猛地弹回宋觅身上,骤然变大,宋觅都有些措手不及地抱住了他。
他恢复成正常的七八岁小孩的大小,挂在宋觅身上,哭得更厉害。
只不过是个魂魄,没有眼泪。
司祁承眉头紧锁,“这是怎么回事?”
他也没到让小时候的自己害怕得不敢回来的地步吧?
宋觅双指并拢聚灵,查探雀阴魄的百会穴,面色陡然凝重,“他的魄灵被抽走了。”
每个人的三魂七魄都有专属自己的力量,只要魄力不散,哪怕生魂离体,找回来都能送回体内。
“你的魄灵呢?”宋觅放下雀阴魄问。
雀阴魄抽抽搭搭道:“付娉……要吃我……但吃不了,就把灵力……吸走了。”
说完,他怯怯地看一眼一脸冷漠凶煞的司祁承,抱着宋觅胳膊不敢撒手。
他怎么看起来比付娉还可怕?
“付娉是那个女鬼的名字?”司祁承问。
小司祁承点点头,瘪着嘴哭喊,“她吃小孩!”
——
不多时,林登科带着付娉到了院子门口,分明从外面看是个简朴的农家小院,踏进去却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府邸宅院。
整个府内披红挂彩,仆人往来却面无表情,耳边不知何处传来的唢呐声。
付娉忽然低低笑出声,“自投罗网,可不怪我~”
忽然阴风四起,屋外的古柳婆娑作响,一股阴煞之气骤然从地下升起,涌动着进入付娉体内。
林登科眼看着她即将突破禁制,而宋觅却不见踪影,他正欲提笔朝着付娉刺去,旁边的柳条如长鞭猛地朝他袭来。
林登科翻身避让柳条时,付娉已经挣破禁制,飞身向宅院后面而去。
古柳柔软的枝条,此刻却变得疯狂,如同幽灵域的锁链长鞭,围绕着林登科形成漩涡般的牢笼,将他困于其中。
漩涡内,柳条从四面八方,接连抽打在他身上,以至他一时难以脱身。
——
雀阴魄大致将它了解的付娉的事告诉了宋觅和司祁承。
付娉是三百年前死的,据她所说,她本是名动京城的歌伎。
在一个寒冬,她救了一个冻晕过去的姓范的书生,付娉叫他范郎。
两人相识之后,付娉发现范郎才华横溢,于是答应范郎,若他有新词便让她唱。
范郎求名,付娉求利。两人却又都喜好诗词,常常秉烛夜谈,无话不说。
范郎高中前,允诺付娉,倘若他一朝中第,必定八抬大轿来求娶她。
她便憧憬着,等他归来。
却没想到,终于等到范郎金榜题名,却得到他即将迎娶相府千金的消息。
她去范府想要见他,却被府中的下人乱棍打出去。
他大婚那日,红妆数里。
她冲出人群,想要问她为何背信弃义,他却佯装不认识她,命人将她拖走,乱棍加身。
那同样是个冬天,她被拖到无人的小巷冻死了。
在高朋满座的状元府外,她死在悄无声息的小巷。
司祁承道,“薄幸郎和痴情女的故事。”
宋觅扯了扯身上的婚服,轻声冷笑,“听着还真是让人同情。”
雀阴魄瑟瑟地瞅了她一眼,同情别人是这么笑的吗?
宋觅昔日历练,最不喜的就是捉这些痴男怨女的角儿,他们爱恨成痴,却祸害一方。
她若拆散他们,少不得大动干戈,她不拆,则是留下祸患。
忽然唢呐声响,哒哒的马蹄声和嘈杂的宾客贺喜的声音齐齐响起。
方才步履匆匆的下人,也都停下来,侧立庭院两侧。
一顶红轿飘进庭院,伴着唢呐声,放下。
“郎君可是在说我?”
轿帘掀开,一只红鞋先踏出轿。
雀阴魄感觉到熟悉的恐怖的感觉,恐惧地缩在宋觅身后,止不住地颤抖着。
付娉从轿子里出来,亦是一身嫁衣红如残血。
她脸上的妆容厚重,惨白而又艳丽,仿佛是描摹过无数次,却仍旧日复一日地描摹出来的。
她的视线直直落在司祁承身上,“范郎,今日我来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