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可谓是语重心长,也是第一次对沈颜说这样的话。
沈颜自然明白苏江北所说的后悔是指什么。
以沈渝的能力,再加上苏江北的辅佐,如果有一天,沈重山为了国银集团的未来发展着想,决定把全部家当交给大女儿掌管,作为一无是处的沈颜将会什么都得不到,而且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非常大。
如果自己继续一无是处,恐怕不仅会后悔,还会失去应得的财富。
故此,沈颜还是承认了现实,撇了撇嘴,把倔强的话憋了回去,不满地点了点头:“晓得了,那你说吧,让我怎么做?”
苏江北镇住了沈颜,放下咖啡杯:“我认识一个做供应链的朋友,他的公司与培优有业务往来,我朋友与培优的高层能说上话,我会和他联系一下,让他尽可能帮信融把业务做起来。”
“嗯,我都听你的。”
沈颜收起不满,摆出很听话的样子。
苏江北笑了笑:“至于资金链短缺的问题,这样吧,我从玲珑科技放一部分准备计提摊销的应收账款给你,你拿这笔账找人融些钱回来,先把缺口补上,但不准赖我的账,等资金周转开了,赶紧把钱还给公司。”
“都准备摊销了,不就是坏账吗?还撒子嘛!要不我分你一大部分。”
“用不着,再说是不是坏账和你没关系,你想用,就得还钱。”
“行行还,保证还给你。”
坏账计提在企业财务中很常见,也是让企业经营者较为挺疼的事情,毕竟那些收不回来的账都是企业实打实的利润,计提摊销只是无奈之举。
不过,对于信融投资来说,不管好账还是坏账,只要有凭证就能换钱,换出来的钱就能生钱。至于那些难讨的应收账款,信融投资会换一种方式去讨要,要回来也会扣下大部分,只还给企业一小部分。
对此,企业并无怨言,本就是坏账,能拿回一部分已经不错了。
苏江北走出国银大厦时,夕阳已经斜下。
与清晨的雾蒙不同。
山城的落暮似火凤,为这座城市染上了一层油彩般的霞光,为梦想奔赴了一整天的人们,开始在逐渐亮起的霓虹中松弛下来,又赶往城市各个空间的烟火气,给疲惫的心灵寻找一个属于自己的慰藉。
坐上车,苏江北先给程月打了电话,安排几件需要办的事情。
“程月,你让财务总监先做好明目,明早我到公司后会签字。”
“好的,董事长,您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有事吗?”
“一直都想请你吃个饭,表示感谢,忆平也是这个意思。”
“心意领了,用不着,你有能力,这是我留你的主要原因,和李忆平没有任何关系,就这样吧。”
如果程月不提李忆平,苏江北可能会考虑,吃顿饭没什么,还可以在吃饭的时候把事情具体落实一下。
但程月一说李忆平,意思就变了,苏江北有些不痛快,她没资格这样说,能说这话的人只能是萧楠。
挂断电话,苏江北又拨通沈渝的手机。
“沈渝,我今天早回家,要不要一起回凤凰路吃饭?”
“不行,上海那边来了几个客户,刚下飞机,我要去接他们,正在去机场的路上,晚上还要一起吃个饭,不能跟你回家了。”
如今,沈渝很喜欢说“回家”两个字,说得也很自然。
“哦,那我现在过去。”
“不用,总不能让你两边都忙活,不然你又要抱怨了,萧楠跟我一起呢,还有曲厂长,放心吧,我能应付。”
沈渝本来就能应付,只是故意把话说得弱了一些,也愿意这样说,为的就是彰显苏江北的八面玲珑。
其实也算不上故意,准确地说应该是一种习惯,在苏江北的面前,她已经习惯了自降能力,说起来就是为了能够偷懒,恨不得苏江北能替她管所有的事情。
“别喝太多酒,早点回家,到家给我打电话。”
沈渝的酒量无需担心,真要喝起来,一般人喝不过她,苏江北就喝不过,这个叮嘱似乎有些多余,但这是习惯,已经习惯到随口而出,习惯到成了一种暖心的唠叨。
“晓得啦!”
沈渝喜欢苏江北的唠叨,因为她相信,只有放在心上才会唠叨,而这个唠叨也只会对爱的人。
难得偷闲,苏江北并没有让杨旭把他直接送回家,而是在一处公交站点下了车,又上了轨道环线,挤进下班的人流中。
有时候,忙碌的人们总会忽略身边的风景,苏江北也会如此,在凤凰路住了这么多年,似乎从没有真正地欣赏过这里。
老巷子里的风,永远不急不缓地吹着,岁月和风雨磨损了巷子里的屋檐,当年风光的老房子,虽然依旧保存着历史的痕迹,却总会在路口被遗忘。
巨大的石板路、青苔长满的台阶、墙角的小蕨类。
时常会淅淅沥沥滴雨的屋檐、挂在房子顶上没有灯罩的灯泡、坐到有点变形的竹凳。
蒙了很多灰,已经不知去向的蜘蛛留下的珠网。
虽然不用了,但是感觉某天还有点用,却无序堆砌在一堆的旧物。
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