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朵能认出安玉舒,一则是小时候的模糊记忆,再则是看过安玉舒年轻时的照片,此刻的安玉舒虽然老了,但大体模样变化得并不太多,细辨还是能认出来。
另外,麦朵怀疑苏江北早就知晓这个安董事长是谁,或者说这也是复仇计划中的一环,一个被母亲抛弃的孩子有理由报复,而且这个理由很充分。
“安董事长,您好,虽然跟您第一次见面,但我感觉和您似曾相识,江北,我和安董应该就叫一见如故吧?”
从安玉舒的表情来看,应该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麦朵故意问苏江北,目光却紧盯向安玉舒,眼神里依旧闪着抑制不住的愤怒。
麦朵是在替苏江北愤怒。
准确地说,她是在替被眼前这个女人抛弃的苏阳哥哥愤怒,这个女人不配坐在苏阳哥哥的面前,苏阳哥哥也不应该搭理这个女人,即便是想报复,也不值得相见。
苏江北一笑,点了点头,算作回答,给麦朵倒了一杯茶。
安玉舒淡淡地说道:“如故?我好像也有这种感觉,看到你,我突然想起一个故人的女儿,你和她长得很像。”
麦朵捏着小茶杯,勾了勾唇角:“是吗?有多像?”
安玉舒也拿起茶杯,回道:“你和她像双胞胎,可惜我听江北说你是孤儿,只有这一点不同,你真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麦朵听到安玉舒的问话,故意揽住苏江北的手臂,点头说道:“是啊,我在重庆无亲无故,只有这个哈儿。”
这话与以前的谎话截然不同,是是而非,却挑不出毛病,麦朵的家在成都,在重庆的确没有亲人。
“安董,您是成都人吧?”
重庆话和成都话都属于四川方言的分支体系,互相都能听懂,但在语调和语气上还是有些区别。
重庆话的语调更为直接,就比如“你要去哪儿”,用重庆话说就是“你要去哪里嘛”,用成都话说“你要去哪~儿”成都话会把“哪”字的语调加长,并且有一个小停顿。
语气上,重庆话较为硬朗,成都话偏绵柔,所以重庆人会给人一种大大咧咧的感觉,比较豪放,成都人则会显得更温柔一些。
麦朵生在成都,长在成都,很清楚这些区别,也早就知道苏阳哥哥的母亲是成都彭州人。
“没错,我是成都人,你应该也是。”
安玉舒抿了一口茶,笑了笑。
“哦,是吗?”
麦朵笑了一下,低头喝茶,算是结束了短暂的对话。
这期间,苏江北始终没有插话,。
像是在听,更像是在欣赏一场表演,虽说麦朵和安玉舒的相遇是巧合,但他要得就是这个效果。
他不会认安玉舒这个母亲,但必须要让安玉舒在不确定中认定这个可能性,如此才能为以后的计划创造条件,也为最后一击做足准备。
若在外人看来,苏江北的做法很残忍,是在凌虐一个母亲试图寻找到遗失孩子的渴望,是最大的不孝,不配为人子。
可什么是残忍?
什么是孝顺?
怎样做才能配为人子?
谁又有资格来对此做出正确的评判呢?
没有人,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评判苏江北的所作所为。
当年,他走进福利院大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经历人生最大的残忍,也失去了对孝顺二字的理解,更不是谁的儿子,他就是一个孤独者,一个等待报复机会的复仇者。
即便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母亲对往事的追悔莫及,但他依旧选择不原谅,因为这些后悔根本不够弥补他所经历的伤害,远远不够,他要用自己的方式来平复心里的恨。
“麦朵,看来你和安董真的挺有缘分。”
苏江北打破短暂的沉默,安玉舒和麦朵都认出了对方,却都不挑明,假装不知道,在他看来已经假得不能再假了,也已经处于尴尬之态。
“麦朵,音乐节结束了吗?”
“还没有,我唱完了,想着见你,就提前离场了。”
“也就是说这几天有空了?”
“是啊!”
“那太好了,陪我在苏州玩几天吧!”
说完,苏江北望向安玉舒,问道:“安董,您在苏州会住几天吗?要是住的话,一起逛逛?”
有麦朵在,安玉舒应该不会再找他,他也不想再单独见安玉舒,有些怕,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怕把所有藏在心里的恨都当着安玉舒的面发泄出来,怕当面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狠心。
“你俩玩吧,我就不当电灯泡了,我还要去一趟上海,有些事情要处理,实在抽不出时间。”
安玉舒笑着摇头,看了一眼麦朵,问道:“小幺妹,你是怎么和苏江北认识的?”
她在明知故问,调查报告中有过这方面的解释,她只是想通过麦朵的回答,尽可能地找出一些解答疑惑的蛛丝马迹。
“巧合了,也是我俩的缘分,当年我在酒吧被人欺负,就是晚安·重庆酒吧,您知道吗?”
“知道,去过几次,老板好像叫宁红,对吧?”
“对对,就是红姐。”
麦朵压住心里的愤怒,故意欢快地聊起来:“那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