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驶进小区。
车子停稳后,沈渝没有立即下车,先是望了一眼自家的窗户,又转头看似很随意地问苏江北:“哎,想不想上去坐一会儿?”
苏江北偏头朝窗户望了一眼,微挑唇角:“方便吗?”
沈渝摇头:“不方便!”
话一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
其实,一问一答中已经有了各自想要的答案,只是苏江北对这个答案越来越害怕,害怕终有一天两人见面时,沈渝的脸上不会再有这样的笑,有的只能是失望至极与不可原谅的愤怒。
笔直的车灯光线前,沈渝笔直地站在苏江北的身前,挽了一下垂落耳边的发丝,低头望着地上的影子。
“江北,我们好像都不太善于表达。”
说出这句话后,她又抬头望着苏江北,略带拘谨的问:“所以有些真心话总会藏在心里,对吗?”
苏江北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沈渝也就明白了,轻松地笑道:“或许,顺其自然才是最好,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岁月的欢喜只有跬步而行,才会成就人间与朝暮,我相信这句话是对的,也相信我是对的。”
说完,沈渝推苏江北上车:“赶紧回去吧,大家还在酒吧等你呢,以后我养了小毛球再来吧。”
苏江北上了车,落下车窗刚探出头想说话,嘴唇便被沈渝飞快地吻了一下:“走吧,明天别忘了早点到公司。”
车子缓缓启动,后视镜里,沈渝依然站在原地。
一瞬间,苏江北很想把车停下来,跑回去抱住沈渝用力地吻她,然后不顾一切地抱起她跑上楼,将那个答案进行到底。
然而,瞬间很快消逝。
他连脚下的油门都不敢松开,汽车冲出了小区的大门。
当初,为了夏澜,他曾打算放弃复仇。
但那也只是曾经,如今绝不会再有这样的念头。
那么,沈渝呢?
能为她而放弃吗?
苏江北清楚,这根本不可能,因为沈重山就是害死父亲的罪魁祸首,所以当初与沈渝的接近仅是为了利用。
然而,现在已经变了,变得让他觉得羞耻,甚至痛苦不堪,若是再进一步会给沈渝带来怎样的伤害,他实在不愿想,也不敢去想。
也是在这一瞬间。
苏江北第一次觉得自己就一个最无耻的是卑鄙者。
从“相见欢”到“晚安·重庆”,苏江北滴酒未沾。
麦朵的霸王硬上弓计划不仅彻底失败,还把自己给喝多了,到家时,苏江北从车里抱出麦朵,背着她上大台阶,也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一只小奶狗,奶声奶气地汪汪叫着,费力地跟在苏江北的脚边。
“苏阳哥哥你为撒子不要我嘛?”酒醉的麦朵闭着眼,嘴里嘟囔着,像是梦中的呢喃,又像真的在问苏江北。
“你这个疯丫头,我要你什么呀!”
苏江北小心地走着石板路,偏头望了一眼背上的麦朵,看到她整张脸都红扑扑的,醉得人事不醒,笑了笑。
又走了几步。
苏江北叹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着:“我注定是一个孤独的人,从前如此,以后也会是这样,我从不想靠近你,可你还是倔强地走了进来,麦桐,你是我心里唯一的善良了,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男人,遇到真正值得你爱的人,那个人不是我,而我只能当你的苏阳哥哥!”
如果麦朵听到这番话,一定会哭着反驳,会大声说,“你是我的苏阳哥哥,也是我的乖乖苏江北,你就是我的男人。”
可惜,她真的喝醉了,趴在苏江北的背上一动不动,泛着酒晕的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像是在做一个美梦,苏江北就在她的梦里。
把麦朵背进屋,放到铺好被褥的床上,苏江北又帮她脱了外套,用毛巾沾着温水给她擦了擦脸,盖好被子,掖了掖被角,蹲在床边望了一会儿,才起身走出房间。
那条小奶狗竟然跟进了院子,摇着短尾巴蹲在房门前,看样子像是哪条流浪狗的崽子,棕色的毛皮有些脏,圆滚滚的像一个脏毛球。
“喂,你是谁家的?和我一样没人要吗?”
苏江北蹲下身子,伸手在小奶狗的头顶摸了几下,小奶狗在他的抚摸下竟然躺了下来,摆出非常顺服的样子。
“喂,小东西,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赖进我家吗?你怎么比屋里那个还会耍赖皮!”
小奶狗挺可爱。
苏江北也早就有养狗的念头,既然跟进来就是缘分,所以他决定养了,也就拎着小奶狗走进卫生间。
一番清洗过后,他又找了一个纸壳箱子放在自己的卧室里,给小狗做临时狗窝,还倒了一碗牛奶,切了两根火腿肠给小狗当晚餐。
清早醒来,苏江北发现小奶狗并没有躺在纸壳箱里,而是蜷缩在他的枕头边酣睡,圆鼓鼓的肚子一起一伏。
“哎呀,小狗?好可爱呦!”
苏江北正专心戳着小奶狗的肚子,麦朵蓬松着一头乱发走进来,看到酣睡的小狗后,大呼小叫地冲上前,伸手就想抱起来。
“哎哎,你别动。”苏江北打开她的手:“你进来怎么不敲门?我这还光着呢,能不能注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