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澜沉默了几秒,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然而几秒过后,她还是把压制的情绪发泄了出来:“撒谎,你一直都在撒谎,朋友?你总说是为了朋友,那好你告诉我,哪个人是你的朋友?你又把谁当过朋友?你现在所做的一切真的只是为朋友吗?”
当年就是因为这个问题而争吵,时隔三年再次吵了起来,像是一个轮回,苏江北却没有像上一次那样保持沉默,因为他已经确定了,夏澜应该知道了一些事情。
她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了多少?
然后呢,她会怎么做?
为什么要知道呢?
瞬间,苏江北如同变了一个人,也像是抽走了一层原以示人的伪装,神情黯淡得没有一丝光彩,整个人如同一尊陈腐的木雕,一动不动地望着夏澜。
随后,他努力地笑了笑,轻声说道:“乖乖,我们不要再吵了,我不知道你为撒子会这样说,不管你听说过什么,也不管你想怎么做,我都不会离开这里,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做,做完我就会走,如果到那时你还愿意爱我,我们就去别的城市,再也不回来了,好吗?”
“江北”
夏澜望着苏江北哭了起来,她的哭是因为苏江北的一意孤行,更是因为自己的左右为难。
她确实知道了一些事情,知道苏江北很可能在复仇。
如果苏江北真的在实施复仇计划,那么这个计划里所要报复以及牵涉到的人都与她有关系,甚至还包括她的父亲。
她可以自私到不管别人,不管最好的朋友,全力帮助苏江北,可自己的父亲呢?难道也不管吗?
如果不帮苏江北,那就必须要阻止,把所有猜测都告诉父亲,那样的话苏江北怎么办?以他现在的能力,斗不过当年的那些人,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如果在以前,夏澜绝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因为她坚信这是一个公正的法治社会,但她现在知道了许多事情,更知道这个世界里的阴暗总是与阳光并存,即便在阳光里也会有明目张胆的恶。
当年,沧浪投资就是被这种恶所吞噬,苏江北的父亲也是死在那场吞噬之中,因为那些恶掌控着光的走向,偏移一点就是黑暗。
三年前,夏澜仅是发现了一些端倪就已经让她无所适从,自以为可以不管不顾,可以一走了之,可以忘了苏江北,可以心狠到不在乎他的死活。
然而,她逃避了三年,却发现自己根本忘不掉,也做不到那样的狠心,她的心一直都在牵挂苏江北,牵挂这个可爱也可怜的男人,所以只能选择回国,回到这个男人的身边,帮他走出心魔的牢。
一根烟燃尽,汽车再次启动,并没有去凤凰路,而是驶向夏澜所住的玫瑰园小区,那是一处独栋别墅区,在九龙坡的杨家坪,苏江北第一次来这里。
在夏澜的指引下,他将车驶进车库,下车时看到夏澜依旧坐在车里,并没有下车的意思。
“喝多了吧,走不动了?需要我送你进去吗?方不方便?”
“没事,我就是想在车里坐一会儿。”
夏澜摇了摇头,从包里翻出烟点了一根,很熟练地吸了几口:“江北,我在汉德亚太投资基金工作,负责西南地区的业务,办公地点在成都,所以明天就要回成都了,我会给你考虑的时间,考虑我们之间已经有了裂痕的爱情,你也要一定认真考虑是否会放弃那些事,因为这与我们的爱情能否愈合有着密切关系,如果爱情不在了”
夏澜没有继续说下去,放弃复仇是苏江北唯一的选择,她想用隐晦的威胁来做最后的努力。
“嗯,知道了,你怎么还学会抽烟了”
苏江北听出夏澜的威胁,探身夺过她手里的烟,扔在地上碾了几下,关车门时说道:“别在车里坐太长时间,早点进去休息,有时间打电话吧,我先走了。”
走出车库,苏江北停下来,在车库门前站了一会儿,突然又快步返回,猛地拉开车门,捧住夏澜的脸用力地吻了下去:“乖乖,你会等我?等我一起去别的城市,对不对?”
这不是求一个“等”字,而是在求一个支持,不管夏澜知晓的情况到了怎样的程度,苏江北都希望能得到她的支持,至少不能是背刺,那样的做法简直比抛弃还要剜心。
对于苏江北的主动与近似哀求,夏澜再也无法装作强势,她用热烈的吻作出回应,这个回应也让她泪流满面。
同时,她也想通了,人就是自私的动物,爱情可以继续,只要参与进去就好,就能让爱情圆满,也能有效地保护好父亲,更能护好这个难以割舍的男人。
高尚与卑鄙势不两立,似乎就是这样。
可在现实中,二者却能共存得其乐融融,因为无论高尚还是卑鄙都是出自人心,是哪一种也仅取决于这颗心想要得到什么,是否有益于自身,这就是人性固有的善恶共生。
苏江北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高尚的人,他没有那个能力与境界,也从没有想要高尚的欲望,因为复仇永远与高尚相抵触。
走进福利院的那一刻,他就认定自己只是为报复而生,未来最大的使命也就是报复,报复父亲,报复母亲,报复这个世界里最狠心的人,五岁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