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又递给谢成一只葫芦,里面是酒。
“饼里面夹了好多肉,就这酒吃可香,快吃,别凉了。”
谢成喝了一口酒,胃热乎了很多。
“将军之前给我的茅台,我没事就偷喝一口,你别告诉他!”
谢成又喝几口,借着一股小酒劲儿道:“我怀疑,神明是女身。”
“所以呢?”李仲不太明白。
“这位小叶将军,不管是他父亲还是祖父,都是感情特别专一的人,他也大差不差。”
谢成说着叹了口气。
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李仲说:“这我听说过,老叶将军和老太君举案齐眉,相伴一生,连先皇赐的公主平妻都不要。”
谢成点头,又叹一声:“所以才被贬来了居月关啊,不然从一品辅国大将军怎么可能来戍边。”
李仲遗憾地摇摇头:“叶大将军一辈子也就娶了一位夫人,好像还是位采珠女?”
谢成说:“对,没有任何家世背景,甚至是被许多人看不起的采珠女,但她救过大将军的命。”
“说起来,神明对于咱将军的恩情,可远远大于救命之恩。”
李仲说着从怀里也掏出来一个饼,咬了一口憨憨笑道:“我本来想留着夜里吃的,可看你吃太香了,忍不住。”
谢成脸上愁容更浓:“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哪个?我夜里吃饼么?你放心,我胃口好得很,一会儿就消化了。”李仲跟着啊呜一大口,半个饼没了。
谢成白了李仲一眼,和这憨子就没法聊天。
又看了叶凌霄那边一眼。
小叶将军可千万别一条心喜欢了谁,这个谁又刚好是那看不见摸不到的神明。
叶凌霄手里攥着把匕首,沉默地望着桌子上那红色的剑穗。
穗子是今日谢夫人表妹送的,开口就是已仰慕他许久。
至于那匕首,是鹿小安送来的。
虽然他心里很清楚,鹿小安对他可能什么想法都没有,单纯只是想帮忙。
是他自己内心这份情,怎么也控制不住。
这份情,和感激报恩没有任何关系,没有理由,说不出为什么。
正因如此,才更让他无可奈何。
谢夫人说了,表妹的父母和家人都愿意表妹同叶凌霄结亲。
知道他在戍边,聘礼什么的甚至都可以以后再补。
只要表妹留在居月关,表妹的爹这几日就上朝向陛下禀明婚事。
这样一来,金兀部来和亲的女子也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但是……
叶凌霄将匕首收回袖中,捏了那剑穗出门。
谢成正在院子里,抱着家里大娃,捏着虫子逗小鸡呢。
“出去说。”谢成将娃交给夫人的侍女,拽着叶凌霄就出了门。
叶凌霄将那剑穗递给谢成:“霄不能接受姑娘的心意。”
“那你可能真要被安排接一个和亲女了。”
“所以霄更不可能因为一己私欲,耽误姑娘终生。”
谢成将那剑穗收了,漫不经心地问:“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叶凌霄点头:“是。”
“神明?”
叶凌霄猛地看向谢成,他怎么看出来的?
谢成无语地伸手指着叶凌霄点点点,无奈道:“你啊你啊,我本来还不能确定,看你这反应,确定了。”
叶凌霄垂眸望着地面。
“你是不是疯了?她是神,你是人,你以为你是董永啊?”
“她不是神。”叶凌霄说。
“那她人在哪儿?”
叶凌霄愣住,在哪儿……
在一个甚至都不能被形容为遥远的地方。
“你的心思,她可知道?”谢成继续问。
叶凌霄摇摇头。
“为了一个看不见摸不着,根本不知道你啥想法的神……”
“你在这儿玩单相思!”
谢成一巴掌拍自己脑门上,无语望天。
“小叶将军,我本以为,喜欢虚无缥缈的神女和妖精的故事只可能发生在那些爱幻想的书生身上。”
“你一个刀头舔血的将军,竟然也……”
“你到底为了什么啊?”
谢成忍不住原地转圈。
叶凌霄微攥着拳,为了什么?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这一生,只为一人写过月,哪怕是故乡都不曾。
“如果能知道为什么,我可能就不会那么喜欢她了。”
“要不是为居月关三万将士着想,我这就去给神明写封信,让她以后别帮我们了!”
谢成气哼哼说完,又无奈地长叹了口气。
“但我知道,你心里更难受,说不得,没人理解,说了,没人相信。”
“努力没结果。”
“但又放不下。”
谢成把装酒的葫芦递给叶凌霄:“喝吧,晚上有什么问题我替你顶着。”
叶凌霄坐在台前,喝了一口酒,谢成坐在他身边,长吁短叹许久。
“罢了,我有一损招,你听是不听?”
叶凌霄立时点头,他信任谢成,也只有谢成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