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是出在太孙这,而是在于平王。
平王独得一子,自是十几年宠爱异常,而平王世子在皇帝面前颇为得宠,有传言说若太孙不是占了太子嫡长的缘故,就是太孙也难越过平王世子去。
然而平王世子也难得的与宗室别家的王室子不同,并不荒唐可恶,反倒是从小都聪慧过人,在与太孙一道读书之时,也多得教导的大儒夸奖。
因此平王也常为此子而自豪,其中重视可想而知。
平王世子被判定为中毒而亡不过是从外表上看,然而官府断命案,那也要仵作验尸方行。
仵作验尸必然就要不敬尸身,平王爱子心切,却是死也不同意世子的尸身被辱,更因此怨恨上了太孙,数次冲进东宫里恶言相向。
太孙小时候倒也真有些嫉妒过平王世子,然而后来因遇见了萧安,那股嫉妒就渐渐没了。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
有了萧安做对比,太孙心态平衡多了,何况萧安还是个人来疯的性子,跟谁也说地到一块儿去。
太孙在学业上不及平王世子,后来就干脆不在乎了,跟萧安一道玩比跟平王世子比学业好玩得多,就是光听萧安给他说话写信,都要比读书要觉得快乐。
然而这一点,却也成了平王指责他的地方,觉得是他因平王世子自幼比他强,因此心生嫉妒而不满,进而下了狠手。
这说法虽是把太子不容于兄弟的说法破了,然而却将太孙陷入更不利的境地。
平王自分府出宫后就少有进宫之时,跟朝臣们多也不熟,怕也是听了京城里街头巷尾那些谣言,才对太孙有的误解。
然而就是普通人家的人被害死,愿意接受仵作解剖断案的也几近于无,何况对象是皇家子孙的平王世子。
平王这么一阻拦,三司就不能从平王世子身上得到更多证据,唯有从其他方面入手。
如东宫里的点心,如何被人下的毒,下的是何种毒物,毒物的来源于哪。
只是,宫里也有宫里的江湖。
表面上宫廷好似一个封闭的地方,里面的宫女与内侍与外面并不能有交集,然而事实上只要有心,就是皇宫里的贡品,也能流落在外去。
这里面会牵涉到宫女、内侍、侍卫,就像是渔民用以捕鱼的渔网,一个结连着一个结,结结相连相护,复杂得理都理不顺。
没有进程,皇帝自然要发火,然而发了火也还得让人继续查下去,否则三司里的要有几个称病不查了,其他愿意搭手的只怕更没有,有的也怕是想要搅浑水来摸鱼,在里面谋算些什么。
皇帝骂完了三司,却还得继续商议别的国家大事下去。
三司官员这才得以吐了口气,再一看太孙那坦然明镜一般的眼神,又在心里暗自叫苦了,谁知道能摊上这样的事情呢。
到散朝时,太孙并未跟着太子与皇帝一道离开,反而跟着朝臣们一道往议政厅外走。
诸臣三三两两相聚着一道往外走,纷纷把目光放在太孙身上,不知太孙此举所为何。
有胆子小的,也顾不得看热闹了,只远远的躲去,念叨着各部里还有事,就急忙回了六部各自所在之处。
想看热闹的,也并不上前与太孙说话,只是脚步放缓。
太孙只是追上了他的老师,“老师。”
温行闵不得不停下来,回头与太孙见礼,“殿下。”
太孙苦笑着道:“连老师也怀疑于我?”
温行闵摇头,太孙是他教导着长大的,平王世子也跟着听他这么多年的教诲,两个皇孙是什么样的人,他比别人更清楚。
然而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一直心中郁郁。
之前皇帝昏迷的事情,捂得再紧,能瞒得过的也只有京城里的老百姓,而那些天生就多一堆心眼儿的朝臣,哪用人说就只用看都看得明白。
这是有人见皇帝许是快不行了,认为皇帝对朝廷的掌控许是不如之前了,忍不住就要动手,想趁机在帝王替换之时谋求好处。